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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上凝结了?层冰霜,又被他迅速用灵力化去。

他喘着气,掩在?衣袖中的手在?颤抖。

已经多?久没梦见过往事了??

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里衣被冷汗打湿,风吹过贴在?身上,谢卿礼浑身冰冷。

“师弟,你怎么了??”

云念想去拉他,少年站起身垂首看她。

“师姐。”他温柔一笑,“天亮了?,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云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年径直转身。

他身高腿长,不过几步便离云念甚远。

云念看着他进了?门。

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这是怎么了??

云念直觉不太对劲。

他方才不知?何?时便睡着了?,云念本?无?意打扰他,却瞧见他的身子在?轻颤,额上渐渐爬上细密的冷汗,好似陷入了?梦魇中。

他梦到了?什么?

云念缩在?长椅上,望着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一缕暮夜被吞噬,金光铺洒在?天际,日头升起了?个头。

这一晚总算过去了?。

真是事多?的一晚。

她总共也?就睡了?两个时辰左右。

云念轻捏眉心缓解着疲惫,拖着身子回屋眯了?一个时辰。

她收拾好刚出门,隔壁紧闭的门同时打开。

云念与谢卿礼双目相对。

少年先?颔首示意:“师姐。”

他换了?身衣裳,身上还有沐浴过后的清香,好似还洗了?个澡。

她关上房门,问他:“你当真无?事?”

“无?事,师姐。”

他还是那句话。

云念仔细观察着他,他的脸色比之前确实好了?许多?,脸色也?恢复正常,不像之前那般苍白。

经历琴溪山庄这些事,云念算是下定决定了?,等出了?山庄一定先?想办法找人修复他的经脉。

她不信他那些唬人的话,谢卿礼的经脉绝不是中毒这般简单,但他不愿意说,云念便也?不想逼他说。

她等他主?动开口的那一天。

云念道:“辰时快过了?,想必太子殿下也?已经起了?,我们去看看。”

“好。”

谢卿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

江昭来到主?殿外,阵法觉察出了?他的气息并未阻拦,内侍和宫女?们瞧见他齐齐行?礼。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殿内。

皇帝依旧高坐在?主?座,居高临下看着江昭,状态较之之前颓靡不振的模样好上些许。

但奇怪的是,往日寸步不离的元奚此刻却并未守在?皇帝身后。

江昭俯身行?礼:“陛下。”

皇帝坐直了?身体:“江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江昭起身的功夫,皇帝瞧了?眼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大殿,语调微微上扬。

“江公子,你那三位同门呢?”

江昭微垂着头,声音冷静沉稳:“阿楹昨夜被傀儡师所伤,如今还在?疗伤,念念和我师弟在?山庄里巡查,看能否找到傀儡师的蛛丝马迹。”

“苏姑娘可有碍?傀儡师为何?会?突然动手?”

“不知?,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与陛下探讨此事。”

“这样啊。”皇帝摆摆手示意江昭坐下,“江公子请坐吧,辛苦几位了?。”

江昭颔首坐下。

他微微敛眉,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云念走之前与他说,让他把握好度,不要告知?皇帝他们已经怀疑到了?皇帝身上。

他不能告诉皇帝,他们已经知?道了?傀儡师的目的是修士们这件事,否则很轻易便能令皇帝警觉。

江昭道:“昨夜阿楹巡夜,被傀儡重伤,因此我们怀疑,这傀儡师从?始至终都在?琴溪山庄。”

皇帝毕竟身居高位久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见过,闻言只是皱眉,并未有其他失态的表现。

“江公子可有办法找出来这傀儡师?”

江昭摇头:“我与师弟师妹们正在?商议,不过,阿楹早已传信给我师父扶潭真人,可师父迟迟未到,那信或许也?被傀儡师拦了?下来。”

他微扬下颌,字字珠玑:“傀儡师一直在?盯着我们,或者?这琴溪山庄有什么东西可以拦截传信。”

皇帝眉心紧拧,神情一派肃重。

他沉思?了?瞬,问:“江公子看应当如何?处理?”

江昭起身来到殿中,身形笔直眉眼冷凝:“在?下今日来这里,有两件事希望陛下相助。”

“江公子请说。”

江昭道:“第一件,希望陛下告知?修士们傀儡师作祟一事,确保修士们有所防备,莫要让傀儡师钻了?空子。”

“第二件,希望陛下能允我前去看一眼贵妃遗体,或许能从?中找到些痕迹。”

皇帝的脸色微沉。

江昭毫不退避。

大殿之中一时之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昭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挑战帝王威严。

皇帝沉默许久,江昭依旧有耐心地立于大殿正中。

无?形的对峙结束后,皇帝败下阵来。

“第一件事,朕不能允你。”

江昭并不意外。

皇帝说:“朕知?道此事太过自私,但请江公子谅解,琴溪山庄说到底还是帝王家笼络权力的途径,每十年举办一次,邀贵胄,此为财;邀宗门弟子,此为势;邀百官,此为权。”

“若琴溪山庄有邪祟作乱,先?不说这里会?乱成什么样,若日后再举办宴会?,大家又是否会?来?中间牵扯太多?,朕无?法允江公子此事。”

“但是,江公子放心,元太傅修为不低,朕此番带来的修士也?不少,朕会?尽全力确保弟子安全,总归那傀儡师的目的是朕,应当是不会?对其他弟子下手。”

江昭笑了?声,笑意却浮于表面:“陛下,您又怎知?他不会?对弟子下手呢?他可是妖,抓人排戏戏弄,杀人只为自己欢快的妖。”

皇帝神情一僵,叹了?口气,无?力捏了?捏眉心:“朕不是这般意思?,若傀儡师真的对弟子们下手,朕一定会?告知?弟子们此事,全权保护弟子安危。”

“只是告知?弟子们琴溪山庄有妖这件事。”皇帝抬眼:“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敢冒这个险。”

江昭心下想笑,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

他早先?便知?是这般结果,不多?劝阻,点了?点头答应的爽快:“好,听陛下的。”

皇帝眨了?眨眼,有些诧异他竟会?这般利落。

“这……江公子明?事理。”

江昭问:“那第二件事,陛下可否允我?”

皇帝看了?他许久,脊背微弯似是泄了?力。

“可以,江公子请随我来吧。”

皇帝起身走下高台,江昭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某处地方,皇帝按下了?方暗扣,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

这里是琴溪山庄的冰窖。

墙壁结满了?厚重的冰,正中间的位置立着个冰棺。

一身华服的女?子闭眼沉睡在?其中,五官明?艳动人,妆容华丽,身上穿的是大红色的芙蓉装。

她的衣衫完整,看不出来左胸处有一致命伤。

皇帝扶着棺材,眸中溢出些许光亮,呼吸急促别过头,高大的脊背微微佝偻。

江昭问:“在?下可否探查?”

皇帝头也?不会?,摆摆手道:“允。”

江昭并未伸手触碰,而?是用灵力在?贵妃的尸身中游走。

他的脸色逐渐冷凝,下颌绷紧。

结果出乎意料。

江昭收回手。

“江公子可查出了?些什么?”

江昭抿了?抿唇线,似有些不甘,最终还是拱手道:“并未有新的发现,此番是在?下冒犯贵妃了?。”

皇帝看起来有些失望,来到冰棺前,隔着不远的距离望向馆内躺着的女?子。

“不怪江公子,若要怪,该怪朕无?力保护她。”

俊美冷厉的皇帝,明?艳动人的贵妃,本?该是一副上好的美景。

江昭一颗心却跌到了?谷底。

他们猜错了?。

***

云念与谢卿礼前去太子的寝殿,远远便瞧见了?一身华服的青年坐在?院中。

他躺在?摇椅中捧着本?书,对周围的动静丝毫未曾觉察。

云念从?他身后看去,这才发现他拿倒了?书。

她眼角抽了?抽。

沈之砚的头一点一点,云念和谢卿礼抱剑站在?一旁看他困得直点头。

婢女?和内侍们则守在?亭外,对这边的动静充耳不闻。

在?沈之砚终于要栽倒之际,云念伸出剑柄托住了?他的头。

沈之砚的额头与听霜的剑柄碰撞,冰凉的触感瞬时间便将沈之砚的瞌睡尽数驱逐。

他捂着额头皱眉看过来。

云念笑盈盈给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谢卿礼冲他点头:“殿下。”

沈之砚挑眉,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来。

“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是从?贵妃身死的悲痛中脱离出来了?。

至于是不是用笑意掩盖心痛,云念也?无?从?得知?。

不过总归比之前天的状态要好上许多?,云念便松了?口气。

她颇为熟络地在?沈之砚对面坐下:“来看看太子殿下。”

沈之砚笑了?一声,唤人来上了?壶热茶。

“云姑娘不必担心我,毕竟是帝王家,学会?冷血是父王教给我的第一课。”

他说这话时毫无?反应,垂眼斟茶。

云念与谢卿礼对视一眼,默默压下了?心里准备好安抚他的话。

宫女?们端了?壶茶上前来。

沈之砚笑着看谢卿礼,伸手示意他坐下:“谢公子,别光站着啊。”

谢卿礼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云念身边。

沈之砚端起茶盏阴阳怪气:“谢公子可真粘云姑娘啊,这般大——这般大的人果然看重同门情谊!”

他的话在?谢卿礼的注视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云念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轻抿口,装作漫不经意问:“秦木呢,之前不是还跟在?你身边吗?”

沈之砚头也?不抬:“在?宫殿后方守着呢,父皇说近些时日不安全,便调了?几个修为高的修士来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