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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和江昭安静地看着他。

谢卿礼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

他别过头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戾气。

“抱歉,我只?是觉得此事有古怪,没控制好情绪。”

江昭没说话,若有所思盯着谢卿礼。

云念沉思了瞬,出?来热场子:“没事没事,师弟也只?是急了些,我也觉得皇后的死与?皇帝有关?。”

她笑着看江昭:“师兄,你说是吗?”

江昭接收到她带着威胁的目光。

他并未接云念的话,而是开门?直入:“你说的没错,不?会?有这般巧的事情,傀儡师若真的与?皇后相识,说不?定来琴溪山庄的目的也是为了皇后。”

“他的目的根本不?在?皇帝,或许皇帝自己都知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一直在?引诱我们将注意力往他身上放?”

“还有,傀儡师杀金丹期的修士是为了什么?以往他杀人一是为了寻乐,二是为了炼制傀儡,那这些弟子呢?他起码提前一月便炼制好了傀儡,说明他从一开始便计划好了要取代谁,是他挑中了这些人。”

谢卿礼似是不?欲多说,“师兄,话便点到这里,傀儡师到底要做什么,想必这两日便会?见分晓,他沉不?住气了。”

他拉起云念,最后看了眼江昭:“你多加小心,晚上睡觉关?好门?窗,小心傀儡师半夜摸去你房间。”

这话说的阴阳,江昭只?沉默站着也不?说话。

谢卿礼拉着云念朝流光榭走去。

一路上云念能感觉到他握的很紧,好像有些生气的模样。

再联想到他方才说的那话,他情绪不?稳定,纵使很难察觉,但云念很了解他。

谢卿礼是天塌下来也淡定的一匹的人。

在?没确定一件事前,他是不?会?用肯定的语气把所有可?能性否认。

他方才直接说“皇后是被皇帝逼死的。”

云念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点。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流光榭。

谢卿礼松开了她的手,余光看到了少女细腕上微红的指引。

是被他无意识捏的。

她竟一直没出?声。

谢卿礼瞬间便皱了眉,捞起她的手,灵力游走在?她的经脉。

“师姐,抱歉,是我不?好。”

少年低垂着眸子,眼底的情绪深邃。

云念觉得那像是愧疚、心疼。

“我没事的,师弟。”

云念看向谢卿礼的手,他一只?手便能握住她的手腕,但此刻他的手……很凉。

很凉。

比之前还凉。

云念刚想用灵力探查谢卿礼的经脉,他忽地收回?了手。

“师姐,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吃饭。”

他转身便离开,离开之际云念感知到一股寒风。

“欸,谢卿礼!”

他并未回?头。

又是这样,他已经好几次这般走的匆忙,好似在?瞒着不?让她发现什么。

上一次是他梦魇醒来,浑身像是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

这一次是他刚动了怒,也是这般样子。

云念沉了眸子,却并未追上前。

她没有想错,谢卿礼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他的经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但到底是为何突然便恶化了?

***

谢卿礼脚步急匆匆,生怕落后一步便被云念看出?来他的经脉出?了问题。

肺腑仿佛被冻住,呼吸间都是寒意,冰碴凝结挂在?睫毛和眉上,他来到花园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眼调息自己的经脉。

碎荆的剑意盘旋萦绕,不?过转瞬之间便压制了他的经脉。

冰霜消融化为颗颗水珠,打湿了少年的鬓角,风一吹满是寒意。

些微的脚步声传来,谢卿礼睁开了眼。

江昭长身玉立,一手执剑隐匿在?一旁的树后,神情漠然看着他。

他看到了方才的一切,也看到了谢卿礼是如何用一柄剑疗的伤。

江昭面无表情,垂首冷睨着谢卿礼。

少年站起身,身量不?相上下的两人隔着虚空对?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在?蔓延。

最终是江昭先开的口:“谢卿礼,你进翠竹渡就是为了这柄剑吧。”

一柄剑,可?以疗愈经脉。

简直诡异。

少年弯了弯眼勾唇轻笑:“师兄,我也只?是碰巧发现碎荆可?以压制我的经脉。”

他说的话江昭一句不?信。

他只?轻飘飘落下一句:“我知道?你进玄渺剑宗没这么简单,依你的修为,我师父教不?了你什么,你想查什么我无所谓你,但是谢卿礼,你要知道?,云念是玄渺剑宗的人。”

“云念是踏雪峰的弟子,我们是她的家人,你就算要做些什么,掂量掂量她会?怎么想。”

谢卿礼的笑彻底消失。

江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道?了一句:“我师父很喜欢你,希望你别让他失望,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踏雪峰永远不?会?驱赶你,你永远都是踏雪峰小师弟。”

他虽是冷着脸说的这话,但话里话外的让步明显可?以听出?来。

江昭就是这么个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气上头了会?说出?很多违心的话,但颇为在?乎情分,便是让他为了踏雪峰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在?让步,希望谢卿礼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谢卿礼自然明白他的话中意。

眼瞅着江昭要转身离开,谢卿礼抽出?剑,剑光直逼江昭,凛然的剑意划破虚空带出?簌簌声。

江昭下意识抽出?剑回?身抵挡,却见碎荆剑越过他……钉向了他的身后的草丛里。

鲜血溢出?,被碎荆钉着的东西?扭曲挣扎了几下,蛇身上覆上薄薄的霜花,最终还是咽了气。

是条花藤蛇,有毒,不?知在?这里埋伏了多久,若他再向前一步,兴许便会?跳出?来咬上他一口。

少年踱步走出?,慢悠悠道?:“一时疏忽,竟让一条蛇潜了进来,小时候邻居阿伯与?我说,蛇这种东西?极为敏锐,要想抓它们,需得比它们更会?隐匿,方才担心惊了它,我便没提醒师兄。”

他来到了江昭身边,弯腰拔出?碎荆,剑身上的血迹在?瞬息间化去。

“师兄,这山庄蛇不?少,说不?定你房内就有,或许还是漂亮,但剧毒的一条,切莫冲动……”少年抬眸看他,放轻声音意有所指:“打草惊蛇啊。”

他的话江昭听懂了,只?消想一瞬便明白了谢卿礼指的是什么,漆黑的眼瞬间便红了起来,执剑的手攥的很紧,用力至骨节泛白。

他呼吸急促,肩膀在?微微颤抖,无意识摩挲拇指上的玉戒。

他慌张便要往回?走,身后的少年喊住了他。

谢卿礼收回?了笑意,眸无波澜道?:“江师兄,云师姐还在?这里,傀儡师不?知在?琴溪山庄的哪里,你也是她的师兄,你要保护的人也有她,她也需要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有数,师父这些年不?是白教你的吧。”

一直到少年离去,江昭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大口大口呼吸。

青年垂眼,乌发遮住侧脸,他迅速揩去眼角的晶莹。

再抬眼之时,他目光森寒,下颌紧绷,除了微红的眼尾外再看不?出?方才的丝毫慌张。

又恢复成了往日沉稳可?靠的踏雪峰三弟子模样。

***

云念靠坐在?流光榭湖中央的亭台,她等了许久,谢卿礼依旧没有回?来。

她看了眼天,日光渐渐暗淡,已经过去许久了。

云念咬了咬牙,起身便要去找他。

他走之前浑身冰冷,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

可?刚走动一步,眼前突然一黑。

白茫茫一片。

情况突然发生,云念根本来不?及反应。

上一次是她入了梦,这一次她根本没睡着,为何会?看到这些?

有了上次的经验,云念这次根本没动,站在?原地等着白雾散去。

不?过多时她便听到隐约的人声。

是个戏台子,高处站着些人,为首的一人身穿黑衣,身形高大,他正对?着对?面的一女子念着台词。

“阿渺,这里虽不?容我们,可?天下之大,我总能带你找到容身之处。”

“沈郎,你真愿抛下这一切与?我离开?”

他们深情并茂说着台词。

云念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是看向台下的女子。

依旧是一身素服,神情温柔看着台上的表演,怀中坐着个小娃娃在?玩着她的乌发。

是皇后。

云念知道?出?不?去,于是颇为淡定,来到皇后身边坐下,随她一起看向台上。

这出?戏不?长,不?过半个时辰。

云念看完后得出?了个结论,台上的人,除了那名男子,其余都是傀儡。

男子从始至终都没变过脸,五官不?算突出?,但格外硬朗,身上的衣服会?随着剧情和场地切换而变化。

他面对?的那些配角,会?虽剧情进展不?断变换容貌,甚至切换性别。

就连不?大的戏台子也在?变化着情景,这是幻术。

表演的那人便是傀儡师。

皇后还当?真认识傀儡师。

直到最后一幕演完,今日这出?戏以大圆满为结局,剧情也很合理,是一对?爱人坚定不?移地选择彼此,勇敢面对?世俗和家庭的束缚,最终成功在?一起,爱情事业双丰收。

全然不?似傀儡师后来的那些狗血又疯癫的剧本。

高台上的人下来,身后的“演员”们褪去皮囊,像是漏气的皮球一般失去生机,变为一张张没有五官的皮纸。

不?是人皮做的,就是人界常用来做皮影的油纸。

这时候的傀儡师炼制傀儡还不?用人皮,尚且不?是之后的那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