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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直言道:“那不行,你瞒其他人我不管,但刕少夫人我一定要说的。”

刕鹤春脸色难看起来,他艰难道:“我跟阿琰有川哥儿,没准跟阿绾也会有?先别说吧……”

越王断然拒绝,“不可能的。”

刕鹤春开始后悔找越王了。他找越王,把自己的短处递过去,也是存着念头跟他重修和好的。越王这个人就是心软,喜欢扶助弱小,这才有了许多寒门的门客。

刕鹤春蛇打七寸,越王果然帮他了,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但他没料到越王如此不给情面。

他只能叹息道:“那就只告诉阿绾吧。”

他跟越王道:“但我自己来说——这总行吧?”

行。越王笑了笑,“随你。”

但折绾不在家。她去见了庆国公夫人,两人坐在潘夫人家里看戏说悄悄话。

折绾:“我一打听出来就想着跟您说了——但又怕伤着咱们的情面。”

庆国公夫人闻言直叹息,“家门不幸,你不要气恼。哎,我这阵子愁死了哦。”

折绾知晓她家小孙子的事。丹崖说亲的时候,就有她家小孙子“不行”的证据。

庆国公夫人,“别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也不用瞒着我,你跟玉岫那般好,她能不告诉你?”

折绾不接话,“我是真不知道。”

庆国公夫人就不好再说了。人家表明了不愿意听。

孙子是嫡长孙,什么都好,但到了年岁却“不行”,如此就难找媳妇,还因此错过了跟玉家的联姻,真是想想就生气。

且孙子不举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情,等到玉家过来拐弯抹角的说了一番,她的老脸就丢尽了。她回去骂大儿媳妇,结果人家十分“机灵”:“只要成婚了,这事情就不是大事。”

“万一以后能好呢?即便是好不了,过继一个也是好的。”

庆国公夫人气得直骂蠢货。

即便是骗婚,那你也要能骗得人家过!如今不是叫人查出来了?

她是又没脸又生气,这事情还没解决呢,结果四儿媳妇又来出幺蛾子,竟然主动去惹折绾。

庆国公夫人道:“我回去肯定好好跟她说。”

惹折绾还能对付,但那铺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勋国公夫人还有玉岫的,玉丹崖还在里头搅和呢,老四家的这么做,别让人家以为她是为了孙子的事情跟她们作对。

那就结亲不成结成冤家了。

她还要解释,“我对此事毫不知情,你是明白我的,哎,我如今是真觉得孩子是来讨债的。”

折绾少不得要安慰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庆国公夫人一点也不避讳,“我还要给我家小孙子请郎中看看,你要是有认识的名医可要介绍给我。”

折绾:“……”

她明白庆国公夫人的意思。因为勋国公也不行嘛。他家肯定是之前就请过名医的。

她又跟三娘好,庆国公夫人想请三娘帮忙。

折绾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庆国公夫人都要哭了,长吁短叹,“不争气,一个个都不争气。阿绾,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晓了。”

果然一着急就说错话。庆国公夫人说完就尴尬起来,倒是折绾笑盈盈的,“是。”

庆国公夫人舒口气,“阿绾,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既然话说到这里,她小声道:“你还年轻,要生个自己的孩子才行。若是真找到了名医,咱们相熟,我给你也介绍介绍。”

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折绾面不改色,“随缘分吧。”

等回到府里,刕鹤春已经在等她了。他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直走来走去,本是埋怨她迟迟不回的,结果看见她又开始心虚。

他头疼欲裂,道:“阿绾,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折绾静静的坐下来,看着他团团转,便端了一杯茶喝,慢条斯理的问,“什么事情啊?”

刕鹤春已经想了一下午该如何开口了。有想过安慰,说一些咱们将来肯定会有孩子的话。或者哄骗几句,说那大夫之前是越王的门客,没准就被他得罪过,这是心生报复。

还想过装作不当回事。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川哥儿,只要川哥儿长大成人就行了。

世上多的人是只有一个儿子的。

但当折绾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面前,静静的喝茶,淡淡的看向他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了一句,“阿绾,我……我可能难以让女子怀孕。”

折绾闭上了眼睛。

终于承认了。

她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情绪的。但当他承认此事,承认是他的问题,她突然有些怅然起来。

怎么那么傻乎乎的,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还不敢让他去多看一次大夫呢?

为什么要难为自己?怎么就觉得一定要生个孩子出来人生才算是完整呢?

她稳稳的坐着,将手里的茶喝完了才道:“那你先喝药试试吧。”

刕鹤春难堪得很,“我会去诊治,但这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你知晓我的意思吧?”

折绾:“你放心,我肯定不让外人知晓。”

刕鹤春一团乱麻,还要处理公务,等赵氏哭爹喊娘的上门来的时候,刕鹤春已经心累极了。他看向折绾,“不是说好了不让外人知晓么?”

折绾:“母亲不是外人。”

赵氏叫人把书房的门关住,哭得死去活来的,还不敢哭大声了,怕被别人知晓。

“天老爷,我一生行善积德,怎么就让你得了这般的天阉之症!”

折绾低头,不敢笑出来。

——天阉。

刕鹤春气得低声道:“母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赵氏却不明白他在气什么,还在那里道:“你跟我生分,我知道,但这是关乎子嗣的大事,我怎么能不知晓呢?”

“鹤春,你一定好好看大夫才是。”

“只是听闻有给女子看不育的,哪里有给男子看的名医?我脑子里面乱得很,根本不知道该去请哪个来看。”

刕鹤春咬牙切齿,“母亲!此事不能外传!”

赵氏哭天抹泪的,“哎哟,造孽,造孽啊,我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啊。”

她真是心疼得不行,对刕鹤春道:“你不要急,咱们慢慢看,总能治好的。”

刕鹤春仰头看天,觉得跟母亲无法正常说话。他大步走出去,一身狼狈。赵氏彻底心慌意乱,竟然拉着折绾道:“如今可怎么办?啊?”

折绾:“吃药吧。”

赵氏:“对,对——先吃药。”

她还要折绾吃,“阿琰当初吃完药就生下来川哥儿了。”

折绾温和道:“大夫说他这是天生的,于我没什么关系。再者说,我身子好得很,吃完药反而容易伤身子。”

“是药三分毒,川哥儿体弱,未曾不是长姐吃药的缘故。”

“若是长姐不吃药,说不得早就怀上了。母亲也是女子,也该知晓男人不行,女子再好也是无法有孕的,就是怀上了也容易滑胎。”

赵氏恼怒:“你说的什么荒唐话!”

折绾:“母亲不必气恼,仔细想想我的话才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赵氏之前就是用这句话来逼她喝药的,“你也没个亲生的孩子,我是为了你好。”

她笑了笑,“母亲,先请大夫吧,这事情可不能推。”

赵氏又六神无主起来,“那——那要告诉国公爷吗?”

折绾:“随母亲,此事我做不得主。”

赵氏不敢告诉,她哭着道:“鹤春这人要面子,他从小就笨一些,你父亲也喜欢老三的聪慧,他就格外计较这些,喜欢在你父亲面前争面子。这一争就是二十年,哎。”

折绾:“那就不说。”

赵氏:“我一个妇道人家,此等大事,我若是不说,怕你父亲怪罪。”

折绾:“那就说。”

赵氏:“我怕鹤春不愿意。”

她恼怒道:“你就是个应声虫么?就不知道出主意?瞧你发呆出神的,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些什么?”

折绾慢吞吞道:“我在想长姐。”

赵氏一愣:“什么?”

折绾:“我是信佛的,母亲也信佛吧?我听人说,人的一生之中,跟谁有几个子嗣也是有数的。长姐一切都好,跟鹤春恩爱,本来能生下三个四个孩子,但如今却只有川哥儿一个。”

“若是老天爷只让鹤春和长姐有孩子……那可就糟了。”

赵氏先是勃然大怒,再是疑神疑鬼,最后放声大哭,极度崩溃之下问:“可是阿琰都死了啊。”

折绾怅然:“是啊,所以说,母亲何必要逼死我长姐呢?”

赵氏都没有反驳的力气了。

她只是一门心思逼着刕鹤春吃药。刕鹤春如今躲她躲得跟老鼠见了猫一般,母子隔阂更深了,赵氏还找折绾哭,“我也是为了他好。”

男人有这个病,实在是丢脸。她怕被人说闲话,还说是自己病了,药都是在她的院子里面熬的。

她本是要说给折绾喝的,被折绾刺了一句:“那孙家姐姐和玉姐姐就要给我找大夫看病了——到时候我好生生的怎么说?大夫最是灵通,不用我说他就知道是鹤春的毛病。”

赵氏就没了主意,最后想了个招数来:她给刕鹤春找了个生过三个儿子的寡妇来,逼着刕鹤春跟她生孩子。

刕鹤春气得手指头都是抖的,跟赵氏大吵一架,鸡飞狗跳的,连着好几日都住在都察院的衙门。

他们吵吵闹闹,折绾则盯着春闱,殿试一过,状元郎出来了,玉小姑娘定了亲,折绾这才上门,得了状元亲笔三字:状元春。

她的茶叶铺子卖得没了存货,周掌柜大笑出声,跟她道:“主家,这回对面再怎么仿也仿不了状元郎这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