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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姐儿点头,“好啊,大伯母,我还想吃花饼。”

折绾:“都给你们做。”

她笑着转身走了。莹姐儿嚼着鱼笑着道:“大伯母可真忙啊。”

然后眼睛一转,将手里的鱼放下,“大伯父,我有话跟大伯母说。”

刕鹤春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鱼,并不抬头,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句,道:“去吧。”

莹姐儿走了。她追上大伯母,小声道:“祖母发脾气了,今日摔了一套碗筷呢。”

折绾不用问都知晓,“又是谁叫她老夫人了?”

莹姐儿点头,“是啊。”

折绾:“也只有你祖母不适应这个称呼。”

赵氏确实不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宋玥娘倒是看得开,“母亲,这证明孩子们都长大了。”

赵氏:“还证明我老了!”

宋玥娘:“这有什么,走出去谁不说咱们姐妹花?”

赵氏这才高兴起来,“我的儿,还是你得我心意。”

但过了一会,她又叹息道:“我确实是老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让她心里烦得很,如今连称呼都改了。

她道:“变得太多了,我受不住。”

而后叹息:“我确实是老了。人越老,便越想留住从前,这些日子,我倒是有些想念我娘家兄长。”

宋玥娘:“母亲的娘家如今在云州吧?”

赵氏点头。

她回忆道:“我家以前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但是从我阿兄开始,便没落了。后来兄长举家去了云州做官,便再没见过。”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兄长这些年一直在三品的位置上一直没有进过,他也不愿意动弹了,偏偏底下的小子都没有用,没有一个读书出来的,我家没有爵位,便更加艰难。”

这段日子,她想到这个就难受,跟宋玥娘道:“你父亲敢对我非打即骂,就是因着我娘家不好了。幸而我还生下了鹤春和鹤悯,不然怕是要被休了去。”

宋玥娘宽慰,“三品官呢,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

她是真心疼婆母的,“亲兄妹几十年不见,真是不容易。”

赵氏叹息:“有什么不容易的,大家不都是这般过来的么?”

便又想起小时候,“当时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要让着我,我是祖母养大的,谁敢骂我,祖母就骂谁。”

祖母虽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真心疼爱她。后来母亲还说,“我只替你祖母生了一个你。”

她想起这些就哭,宋玥娘就道:“母亲,你要是实在想念得很,便写了信请赵家的少爷姑娘们来住一段时间吧?”

赵氏停了眼泪,“这也行。”

她真写信去了,急急忙忙叫人送信。

刕鹤春知晓此事之后道:“母亲肯定会后悔的。”

年岁大了,她似乎是忘记了她之前对娘家兄弟的抱怨。

刕鹤春就记得她对自己和三弟抱怨过舅舅不中用,“要他做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去求你父亲,你父亲便看不起我。”

他叹息,“舅舅不一定会理她。”

他突然想到了越王。

越王说,他很早就远离了自己。但自己却不知晓。就好比母亲,舅舅一开始就不愿意跟母亲来往,宁愿放弃英国公府这门亲戚,这么多年一直不冷不淡的,并不走动。

但母亲却不知道,还以为舅舅跟她很好。这次还写信让人家送子女来。

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对着外头的蔷薇花道了一句,“我是不是像了母亲?”

他转身,想问一问折绾,却发现她手里握着笔,正在垂头写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沉默起来,径直出了门。外头,莹姐儿在跳百索,川哥儿和升哥儿在一块喂鱼。

川哥儿喜欢喂鱼。上回鸿鹄肚皮翻白之后,他是已经没有气力管后续的,但川哥儿却跟升哥儿一块把鸿鹄葬了,还有模有样的写了一块碑:爱鱼鸿鹄之墓。

刕鹤春就觉得这个孩子还没有长大。他还什么都不懂呢。

如今他跟升哥儿能一块玩,将来呢?

将来他还能承爵位么?

他跟升哥儿之间,因为父亲不同,到底还是会不同的。

他站在廊下静默,看向外头的天,总觉得夏日里还没有来,已经有秋日的萧索之气了。

莹姐儿已经跳完五百个绳了。她擦擦汗,想要进屋,但是大伯父站在那里,她就不敢进了。

她只能绕到后头窗户去,伸出一个头来,“大伯母!”

折绾抬起头,好笑道:“你怎么在那里?”

莹姐儿指指门口。

折绾一瞧,嗬,好一个门神。

折绾出来站在门口,刕鹤春还以为她要做什么,便见莹姐儿从后头钻了出来。

折绾牵着她进门了。

刕鹤春不明所以,继续站着。川哥儿和升哥儿不敢动弹,最后慢慢的挪走了。

升哥儿还似模似样的说了一句,“母亲叫我回去吃饭了。”

川哥儿小声:“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也饿了。”

刕鹤春便总算明白过来,孩子们都不愿意凑近他。

他叹气一声,只觉得秋意更加萧瑟了。

里头,莹姐儿正问折绾,“到时候赵家会来人么?”

她还没见过远房亲戚呢。母亲已经开始布置客房了,道:“到时候你多几个玩伴。”

折绾却记得上辈子没人来过。她不知道赵氏写信没有,但赵家的人肯定是没有来的。

她只掐着时间算,算袁夫人要什么才能到京都。

她进宫的时候跟太后说,“我梦里都是她们装着一大船的茶叶进京,所有人都去看,我就跟他们说,这是我的茶叶。”

太后哈哈大笑,还道:“丹崖今日也要进宫,你陪着我再坐会,等她来了,你们一块说说话,再一块出宫去。”

玉丹崖去年跟状元郎成亲了。成亲一年还没有怀上孩子,她自己不急,状元郎的母亲倒是急,又不敢多说,不敢给儿子的房里塞妾室,只敢拐弯抹角的提醒丹崖。

玉丹崖一生气就往太后的宫里跑,来得倒是勤快些了。

太后:“果然她跟夫婿闹脾气了才想得起我。”

玉丹崖来了就跟太后说婆家人的无耻,“打我嫁妆的主意呢,哼,我是谁,我怕她?我便直接跟我夫婿说了,让他去跟他娘说,好好说一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太后:“你别怕,不行我与你出面说一说。”

玉丹崖,“我才不怕呢,再者说,哪里要劳动您老人家。我娘家就在那里,谁敢欺负我?”

她家夫婿也是个聪慧的,知道一门心思压着婆母,还跟婆母道:“母亲想要儿子早逝就直接说吧。”

婆母就惊讶问:“这是什么道理?”

夫婿:“自然是死了我,人家就能再嫁个人去。”

他道:“母亲以为我算是什么东西?”

玉丹崖听得高兴。她是喜欢夫婿的,也是真心爱慕他的。但她也知晓他要是不对自己好,这日子就过不好。

“我难道还要委曲求全?”

太后:“就是这个道理!”

玉丹崖自小到大就没有受过气,她道:“我来您这里一趟,她就要害怕上好多天。”

但因是婆母,“官大一级压死人”,下回还敢暗戳戳的挑衅自己,真的好烦啊。

太后:“你就聪慧些,暗暗的挑衅回去。”

折绾一直笑盈盈的听着,下半晌两人一块回家,刚出了宫门,状元郎已经等在宫门口了。

玉丹崖就欢喜起来,不好意思的道:“姑母,我们要分开走了。”

折绾:“嗯,好啊。”

玉丹崖心虚:“姑母,本就是咱们一块走的——要不,咱们还是一块吧?”

折绾笑起来,“不——你有你等的人,我也有我等的人。我正好要去码头。”

码头前面有一家铺子是她买下来的,她这几日常常去那里坐。

玉丹崖:“姑母等谁?”

折绾笑起来:“你猜?””

玉丹崖猜不着。但折绾当天却真的等到了。

五月中旬,袁夫人带着茶叶到了京都。

京都的茶市热闹起来,陛下也夸了龙凤团茶,道:“真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