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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京的马车多, 一路上走的慢。五夫人早早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在马车里放置了不少吃食,生怕孩子们饿肚子。

折伯苍很兴奋。他拿出自己炒的瓜子一人分一点, “先礼后兵”,而后开始大吃特吃糕点。折夕岚笑着劝道:“倒是没人跟你抢, 只还不知道多久到南山呢, 你别吃这么多,不然要如厕怎么办?”

这倒也是个问题。

他马上就不敢多吃了。便自得其乐的拿出书来看。

五夫人逗他,“伯苍啊, 你读书半月有余, 可曾学到什么新诗?”

折伯苍点头,“有的。先生听闻我要去冬猎, 便教了我们好几首冬猎诗。”

他站起来, 深吸一口气,小手背在后头,摇头晃脑,“烈烈寒风起, 惨惨飞云浮。霜浓凝广隰, 冰厚结清流。”

折夕岚咬一口糕点, 正要笑, 就听见外头有人接着吟诵后头的诗句, “金鞍移上苑, 玉勒骋平畴。旌旗四望合,罝罗一面求。”

她脸上的笑意就渐渐的消失不见。

真晦气。

班明蕊好奇的撩开帘子看了看,又放下, 轻声道:“是随家探花郎。”

不说随家排行第几, 不说官位, 一句随家探花郎就足够可以让众人都知晓他是谁。

折伯苍就哇了一声,“我知道他,先生常说他是不世之材,还说他以后定能名列名臣策。”

此时,随游隼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只是刚刚停留在五房的马车外,听见有读书声便接了一句诗而已。

而后又打马到大房的马车旁,声音不高不低,问道:“南陵侯爷,鸣岐可在马车里?”

南陵侯早撩开帘子等他过来了,闻言笑着道:“他一月前摔断了腿,如今正在家休养。”

随游隼佯装惊讶,“还想跟他好好吟诗作对,如此,便是今年的憾事了。”

他彬彬有礼,气质卓绝,勒着缰绳坐在马上,穿着圆领圆袍窄袖的上衣,袖上套有玄色护腕,腰间佩戴同色的蹀躞腰带。

这种装扮是前朝传下来的,在本朝很是时兴,男子骑马大多这般穿,但是在南陵侯的眼里,除了宴鹤临之外,没有一个人能跟随游隼比。

如今,宴鹤临已经是不能骑马了,倒显得随游隼独占鳌头。

他感慨,“随大人好风采,犬子在您身侧也是黯淡无光。”

随游隼道:“鸣岐兄可与我一比。”

南陵侯还是很高兴听见随游隼夸班鸣岐的,只是此时不能揪着随游隼多夸,道:“冬猎之时,便与随大人多喝几杯。”

随游隼调转马头,“我可不敢跟侯爷比酒量。”

马车往前走了几步,他即便骑马不动,五房的马车也到了他面前。他一双狐狸眼看向马车内,轻声道:“刚刚念诗的可是伯苍?”

折夕岚微微眯起的眼神睁开,心里的戾气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她想过会遇见他,但是没想过是现在。

如此街头闹市,他一张长长的马脸装得人模人样,上蹦下跳,不会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吧?

跟个跳蚤一般。

不过其他人却很震惊。五夫人皱眉,“随大人认得伯苍?”

这一马车都是女眷,便也不用撩起帘子,只隔帘说话。伯苍也张大嘴巴,问折夕岚,“阿姐,我跟随大人见过吗?”

折夕岚轻声道:“你许是不记得了,去年咱们家隔壁曾租出去一月有余,便是他租的,许是见过你几次。”

折伯苍一点也不记得了。

倒是随游隼不紧不慢接了一句。“回夫人,去年云州府州贪污案,我曾去云州,见过折大人,便也见过他的儿女。”

他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快不慢的腔调,话语得当,有礼守礼,但听在折夕岚耳里,却是一种威胁。

她想,他在威胁她。

他今天在这里说认识她爹,明天就能说出他们之前的事情。

再见到他之后,她一向在心里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的用意。于是只要想到他在威胁她,她的心里翻江倒海,即便是坐在她身边的班明蕊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

“岚岚?”

她轻声唤道,“你怎么了?”

折夕岚摇头,“无事。”

长辈在此,用不着她回话。五夫人也没有想太多,主要是折松年这般的人,其实很容易受清官和品行端良的人喜欢。

只是这世上此般的人少。但随游隼一向名声好,她便觉得他是冲着折松年来的。

她笑着道:“原来如此。”

可也不说太多。

随游隼:“此次去南山,我还想问问伯苍——”

折夕岚手渐渐的握起,紧紧的抓住今日背着的弓箭。

但他话没说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随大人。”

折夕岚弯起了嘴角。

随游隼转身一看,眸子里面凝出寒气,“是世子啊。”

盛长翼今日也是骑马而来。他随意的点头,“随大人,借一步说话。”

随游隼神情越发不悦,浑然不动。

但盛长翼声音依旧轻轻浅浅,却又不容他拒绝,并没有多说话,只还说着之前的话,“随大人,借一步说话。”

随游隼呵了一句,“若是我不愿呢?”

盛长翼身边的盛槊和金蛋银蛋便骑着马前行了几步,以一种围堵的姿势包围了他。

南陵侯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心道遭了,怕是两家有仇。他赶紧高声道:“世子爷,随大人,今日可还真是巧啊,大家一块遇见了。”

要打别处打去,别在他这里打啊。他可是在太子的户部办事,家里儿媳妇的爹又是云王的人,两头都是牵扯,他劝架都不好劝的。

哎哟,这可怎么办,两个他都惹不起。

折夕岚却不怕,她甚至很有把握。盛长翼敢这般做,就有这般做的底气。

他从来不会胡乱的威胁人。

是随家的把柄在他手里了么?是云王府最近有什么新动作了么?

他教过她的,万事谋定而后动,才为周全之策。

她抱着弯弓,整个人松快的坐在马车上,挨着木窗,仔细听外头的人说话。

先说话的依旧是盛长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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