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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境与其他官员商议后,决定接纳北雍叛臣濮阳邵。

南周官民很遗憾当年一统北地的沧国崩塌时,没能分到一杯羹。北伐小有成果打下的土地,也被后来的北雍打回去了。

这次北雍内部生乱,大将濮阳邵在荆河之地反叛,姜清境与其他官员商议着借此机会再次北伐。

上报小皇帝赵异后,赵异没听到一半就厌烦了:“就这么办吧。”

南周撕毁和约北伐,支援濮阳邵。谁知濮阳邵不但向南周投降,还向西边的北穆投降了。

荆河之地只有一块,他却献给两个国家。

北穆派了援军过来,见到南周军队,才知上了当。邀请濮阳邵去军营议事,想给濮阳邵一点颜色看看。

濮阳邵没去,气得北穆直接班师回朝。

南周来也来了,兴师动众的,只能继续支援濮阳邵,让濮阳邵当北伐的炮灰。

北雍派大将讨伐濮阳邵,濮阳邵几胜几败。南周军队在边境拉开战线,小胜几把乘胜追击,谁知追敌过深,北雍埋伏的军队打得南周溃散逃亡。原来前面的胜只是北雍的阴谋。

南周大败,有的将领重整旗鼓还要再战。有的将领贪生怕死,平日里吃着五石散喝着温酒,只会纸上谈兵,一见到真战场,真要死人,把军队丢下自个儿逃了。

军队失了主帅,军心溃散,也跟着逃亡。

赵异知道了大怒,要砍那将领的头,但那将领是世家大族的“名士”,最后降职了事。

濮阳邵那边,为了稳定军心,对手下的兵将说他们在北雍的亲族都被杀了,如今只能破釜沉舟。

谁知北雍那边的战场上大喝,说是叛军的亲族都还好好的,现在投降,弃暗投明,不但不追究罪责,还能保持原有的官位。

此话一出,许多兵将投了降。濮阳邵带着几百亲卫南逃,占据了南周的岱城。

濮阳邵原先许诺的荆河之地,也被北雍收回了。

北伐失败。

赵异气得大骂濮阳邵,修书一封去骂,半路被姜清境截回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濮阳邵占着岱城收兵买马,修书许多封上表自己的忠诚,还说想求娶姜氏高门女子为妻,姜清境也恼了。言辞华丽的修书一封,让濮阳邵去寒门找,高门别想碰。

濮阳邵得罪了北雍北穆,如今只能明面上臣服南周,本想着联姻姜氏融入世族阶层立足,谁知这些世家大族根本看不起他。

濮阳邵一怒,联系了赵异曾祖嫡次子的后代——顺王。顺王早就对皇位有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反了。

顺王在绍京暂时苟着,明面上还是忠臣。

濮阳邵在岱城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说是姜清境把持朝政、鱼肉百姓、欺压皇族,他不是谋反,他是要替陛下清理祸国殃民的害群之马。

北雍趁乱,又多打了几座南周的城池,随后继续在边境与北穆对峙。

赵异本以为濮阳邵不过一叛臣,兵马也少,很快就能平定。

但很多城池里,皇族和世家鱼肉百姓,没有家世的人又很难往上升迁,平日里还好,遇到战事,不少竟然直接降了。

濮阳邵追求速胜,直捣黄龙。竟不过几月就包围了南周都城绍京。

濮阳邵打到绍京外城,晏弥晏余正巧在外城办事,混乱中,晏余拉着晏弥往外跑。

兵马横冲直撞,百姓避之不及惨死马下,晏弥想往内城跑:“大哥和怯玉伮还在皇宫。”

晏余道:“不到万不得已,濮阳邵不会杀皇帝。现在进去只是送死,不如去他地投奔勤王军。”

晏余见晏弥仍是想去内城,气急了骂道:“二哥,你是能文还是能武!这时候添什么乱!”

急冲冲带着晏弥跑了。

双方混战中,外城的世家豪门们纷纷带着米粮金钱往内城跑。

周军大败,濮阳邵的军队随后便包围了内城。

各地的勤王军四起,纷纷朝着绍京赶来。

濮阳邵的军队在外城烧杀劫掠,百姓惨死者众。女子被掳夺配给军士为奴,男子被驱赶修土山等攻城器械,继续攻打内城。

内城难攻,双方陷入了僵持。

僵持之中,内城与外界断了联系,食盐、蔬果、肉类等开始短缺。

赵异这几月一直陷入暴怒之中,眼盲耳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濮阳邵攻到内城来后,赵异觉得没脸,竟好久没来打扰晏巉与林笑却。

姜清境也没了往日的悠闲自得,之前还能联系上各地的勤王军,现在已全然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狗贼!欺人太甚!”姜清境骂道。

赵异直接扔了砚台砸去,姜清境没躲,额头被砸得出血。

赵异骂道:“朕是懒得管事,让你们管,结果就管成这!你们世家不是自诩高人一等?把晏哥赶到后宫来,结果你们一个个的,打个仗逃,敌军一来,丢下城池,逃。逃逃逃,除了逃命你们还会什么!”

“朕看就依濮阳邵所言,把你杀了换他退兵!”

姜清境抹了把血,冷笑:“把我杀了,陛下以为濮阳邵当真会退兵?”

“我姜家的勤王军很快就到,陛下急什么,不过小贼罢了,迟早剥了他的皮削了他的骨,看他还如何叫嚣。”

赵异笑:“姜清境,朕的江山要是玩完了,你也陪葬去吧。”

姜清境没有多言,擦了擦血,甩袖走了。

快走到凤栖宫,终究是觉得没脸,转了方向出了皇宫。

赵异坐在龙座上,又开始痛哭。

哭着哭着眼睛就看不清了。他这病需要静,情绪波动太大就会耳聋眼瞎。

赵异麻木地掉着眼泪,舒厢走过来,说午膳好了。

没有什么蔬菜,把马都宰了吃马肉。舒厢咽了咽口水,等着陛下说不吃,那他就偷偷吃了。

可是赵异一直没有说话,舒厢正想偷偷夹一块吃了,赵异突然发话要用膳,眼睛也能看见了。

舒厢咽了口冷气,好险好险。

现在皇宫外,都开始吃人肉了。吃人肉了有的患病,成群成片的死。

没有木材,房屋也被拆下来当火烧。

凤栖宫里。

为了保持体力,减少消耗,林笑却时常躺在床上。

晏巉也躺在床的另一边。

林笑却躺着躺着,觉得不对劲,脚一蹬,蹬到个双眼红肿的皇帝。

赵异什么时候偷摸进来了,他竟然没察觉。

赵异回瞪了他一眼,但没说话,蜷缩着离远了些。

晏巉听到动静,起身看了一眼,见是赵异,什么也没说又躺下了。

赵异见晏哥如此,分明是对他失望之极,赵异又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没人安慰他。

林笑却觉得烦了,又去蹬他,想把他蹬下床。

赵异一下子就捉住了他的脚腕,赵异一边哭一边控诉道:“你这小贱婢,越发得意了。朕是皇帝,你算个什么东西。”

“信不信朕断了你的粮,饿死你。”

晏巉冷漠道:“赵异,倘若你过来,就是为了教训小怜。那我真是高看你了。”

赵异哭道:“晏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异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晏巉没问答。

赵异哭着:“晏哥,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晏巉不动弹,赵异就往前爬想去碰他。

林笑却赶紧爬过来拦住,不准赵异上前。

赵异怒了:“你怎么跟那个怯玉伮一样讨厌,我今天杀了你,还能替晏哥省点口粮。”

赵异哭得厉害,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耳朵也聋了。不但没能杀掉林笑却,反被林笑却一脚蹬下了床。

赵异摔得疼,抱着床脚默默流泪,时不时抽噎一声。

林笑却听了半晌,掏出块帕子嫌弃地递给赵异。

赵异抬起眼眸,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一张如月如玉美人面庞。

他怔了片刻,别扭了会儿,接过了林笑却递来的手帕。

赵异擦了擦眼泪,倏地问:“小哑巴,你会写字吗。”

林笑却没搭理他。

赵异揪着帕子:“你要是能写字安慰安慰朕,朕就不怪你了。”

林笑却直接躺回了床上。

赵异爬上来,小心翼翼挤在林笑却和晏巉中间。

床很大,晏巉离远了些。赵异脸色煞白,故意靠近林笑却,想彰显一番他就是为了靠近这小婢女,才没有想着偷偷抱晏哥。

赵异揪着帕子,把帕子还给林笑却,林笑却指尖拎着,无比嫌弃地扔了。

赵异双眼发红,可林笑却瞪着他,红着眼的赵异自个儿爬下床,把帕子捡回来塞到了怀里。

他试探地想抱这小婢女,谁都好,谁来抱抱他都好。

可这小婢女也嫌弃他,推他。赵异一发狠,抱住了小婢女的脚,吼道:“朕给你暖脚行了吧!天冷!朕大发慈悲!”

小婢女蹬蹬没蹬掉,脚确实有些冷,蹬在赵异小腹上取取暖。

赵异躺了下来,抱着小婢女的腿,哭累了竟安心地睡了一觉。

醒了已是傍晚。

下人们端来饭,又是米饭配马肉。赵异嫌弃,可外面的人连马肉都吃不上,老鼠和麻雀早吃光了,兵士都开始马肉掺着人肉吃了。他还能吃纯马肉,已经是皇帝的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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