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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邵对顺王不守承诺,在林笑却这倒是信守了诺言,说了会走,再不舍也走了。

走之前还絮叨了半天,让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不听话的下人杀了即可,不想动手就派人告诉他,濮阳邵笑道:“我是个粗人,干别的干不好,杀鸡宰猴剥皮抽骨倒算利落。”

濮阳邵本还想说下去,但见着小怜又怯怯地躲在了晏巉怀里,暗自恼道,说什么剥皮抽骨的,小怜口不能言,被吓到了也说不出来,只能躲,躲得都看不见了。

濮阳邵住了口,想上前摸摸小怜的头,又怕吓得她落泪,只能罢了。

濮阳邵走出凤栖宫正殿,准备去找军师再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一直等在殿外的书香迎了上来。

书香在偏殿听说濮阳邵来了,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赶了过来。想要进去,濮阳邵守在殿外的亲卫不让,只能站在外面等。

冷得快跺脚了,才等到濮阳邵出来。

“将军,”书香讨好地笑迎过来,“您来了。”

濮阳邵看了书香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来,书香主动地过来想抱住濮阳邵,反被濮阳邵推开了。

“本将军现在没什么兴致,伺候好你的主子,别多事。”濮阳邵下午碰了不少美人,再见书香就觉得乏味,不大想要了。

书香的笑意僵住,濮阳邵一眼都未多看,带着亲卫离开了。

书香望着濮阳邵远去的背影,冻僵的身体和心都快要碎裂,这一刹那,他竟生出了把濮阳邵阉了的念头。

就因为他是太监,就因为他是个阉奴,所以这些贵人们,人人都能踩他一脚。明明已经笑脸相迎了,再低贱不过,跪也跪了,爬也爬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青眼相待,只有蔑视、忽视、无视。

麻木中,书香缓缓走到窗户前,透过灯火看到里面好多好多的箱笼,都快挤得人站不下脚了。那么多那么多珍宝,却没有一颗是他的。

活下来了,应该高兴,可是活下来了,又想活得好一些。美丽的首饰珠宝华服,他也想要。贵妃娘娘的婚服特别美,他想要,陛下的龙袍很精细,他想要。

他的欲望能把自己吞灭,再把这个世界也一同毁灭。

可回到现实里,他仍然只是个小太监。

林笑却缓缓从晏巉怀里出来,蓦然瞥到了殿外的书香。

书香一直盯着箱笼,回过神来时一惊,还没来得及垂下头,林笑却就浅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外面冷,傻站着作甚。

书香想起醒来时在床上,心中酸涩。好好盖着的被子,温暖,梦里的娘亲,饱腹的糕点……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殿中。

林笑却趴下来,将濮阳邵砸地上的珠宝一颗颗捡起来,擦了擦好好放到桌子上。

随后打开其他珠光宝气的箱子,指了指,示意书香挑。

书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领悟错了,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林笑却只好拿来绸缎,一样挑了些,珍珠玛瑙玉石……仔仔细细包好,打了个蝴蝶结,蹲下来递给书香。

书香愣愣地抬起了头。

林笑却将包裹放到他手边。

书香还怔着,晏巉道:“拿着。”

书香下意识听从贵妃娘娘的命令,将绸缎珍宝捧了起来。

“退下。”晏巉又道。

书香得到珍宝的欢喜一下子散尽了。他垂下头,想起几次对贵妃娘娘献媚,都得到被嫌弃的结果,心中竟隐隐生出了恨意。

但书香什么也没说,捧着珠宝离开了。

小太监朽竹关好门窗,退了下去。

林笑却缓缓站起来,呢喃道:“他瞧上去很难过。”倏地被晏巉抱到了怀里。

晏巉抱得有些紧,林笑却微微挣扎了下,反被晏巉抱得更紧。

晏巉问为何要给他这些东西。

林笑却抬眸,轻声道:“他想要,我看见了,他想要的。”

晏巉道:“此人心术不正,贪欲过盛,有噬主之相。”

林笑却想要为书香解释。

晏巉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唇:“除了贪,还有恨。媚笑求生,跪得越低,恨意越浓。总有一天,会伤到你的。别忘了,当初他是怎样把你掳进宫来。”

林笑却摇摇头,覆上了晏巉的手。

晏巉手微颤,阖上了眼。林笑却很轻易就将晏巉的手移开了。

他轻声道:“大哥,别伤害他。他只是想活着。我心中也有贪念,贪生怕死,怕愁贪睡。”

晏巉缓缓睁开眼,心中已决定将书香调走,调到别的宫去。

他额生了虚汗,脱下手套,让林笑却抓紧他的手。

林笑却轻声问是否操之过急,治病需要慢慢来。

晏巉未言,主动与林笑却十指相扣。他没有将所有的念头说出,调走书香,不止是书香的原因。还因为林笑却的在意。

怯玉伮越是给书香优待,越是为书香解释,晏巉越是要让书香离开。别碰怯玉伮,离得远远的,他就懒得搭理。

赵异不过十几岁时,晏巉本是准备了宫女,引导赵异对女子产生心思,而非男子。

可书香却故意借赵异对晏巉的玉念勾引了赵异,惹得赵异从此变本加厉。

后来,书香又试图引诱晏巉。晏巉想到这一点,更是容不得他了。能引诱一个两个,就能引诱怯玉伮。

若某天,他看见怯玉伮上了书香的床榻……晏巉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抱着林笑却倒在了床榻上。

别的人怎么活,他不管。想碰怯玉伮,不可能。

林笑却躺在床上,晏巉将床帘放了下来。

烛火里,晏巉抱着林笑却翻了个身,让林笑却坐在了上面。

林笑却坐在晏巉腰间,听得晏巉低低的喘息,耳朵发红。

晏巉道:“摸我。”

明明只是摸脸颊,为何心中这般羞赧。

林笑却抬起手,揉了揉晏巉的太阳穴,先给大哥按摩一下好了。

大哥睡着了,他再摸一摸也是可以的。

可揉了几下,晏巉捉住了他的手,从太阳穴缓缓下滑,碰到了柔软的唇。

林笑却指尖被烫到似的,蜷了一下,又被晏巉摊开。

林笑却只好柔柔地抚蹭了几下,从左到右,好痒,不行,受不了了。林笑却想起上个世界,倏地道:“大哥,我给大哥刷牙吧。”

晏巉正煎熬着,听到刷牙,蓦然笑了出来。

晏巉躺在床上,静静地笑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眉眼温柔,安静地凝望了林笑却许久。

良久,林笑却才听到他说:“怯玉伮,怎么这样傻。”

“我不傻。”林笑却轻轻说,“只是治病,治病而已。”

有再多的不可说,也扯了治病的遮羞布。林笑却望向床帘外,灯火晕晕乎乎,他也跟着晕了。

晏巉问林笑却他的唇摸起来怎样。

林笑却说很软。

晏巉道:“我的牙齿很硬,不像唇一样软。牙齿大哥自己刷。”

他说得好像要把硬的能伤人的全留给自己,只摊开柔软的一切让林笑却触碰。

林笑却想起那天,自己的手指被晏巉咬破,轻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了。睡觉睡觉。

十日后,绍京城初定,濮阳邵便自封大丞相、大司马、录尚书事、镇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又给自己手下大封特封。

封完了,濮阳邵让荀延弄个庆功宴出来,濮阳邵笑道:“是时候让底下的人看看,周国的天已经变了。”

“让那小皇帝也出来遛遛,”濮阳邵说得跟遛狗似的,“关了陛下那么久,是时候让他尝尝好酒好肉的滋味。”

“对了,把本将军的皇后贵妃也请过来,这些天太忙,都没去看他们。”

荀延自是应“是”。

太上皇的宫殿里。

书香被调到了这里,又回到了小皇帝身边。

初初回到赵异身边,书香很是惴惴不安,生怕小皇帝想起那日他献媚濮阳邵之事,一刀杀了他。

但赵异根本懒得搭理他。

不被打骂被忽视的滋味,也不好受。书香耐心服侍几日后,没忍住道:“陛下,奴才回来了,陛下不开心吗。”

赵异道:“闭嘴,别嚷嚷。”

书香笑:“奴才洗干净了,陛下要不要消遣一番。毕竟奴才是舒服的厢房,很舒服的。”

赵异挑眉,讥讽道:“什么脏东西,朕再是不堪,也没沦落到用夜壶的地步。”

书香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忍了又忍,但现在陛下自己都是阶下之囚,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书香故意道:“可是贵妃娘娘也被用过了,还不止一次,贵妃娘娘在陛下心里,也成了溺器吗。”

赵异一脚踹倒了书香。

书香见赵异发怒了,竟久违地感受到过去习惯的安心。

他疯了似的,故意激怒赵异:“小怜姑娘可惨了。话都说不出来,却被按到床上——”

赵异没让他说下去,书香也没准备说下去,赵异一脚踩在他脸上,骂道:“舒厢,时移世易,朕是败落了,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朕。你再敢诅咒小怜和晏哥,朕杀了你,你连贱奴也当不成。”

书香被踩在脚下,赵异松开脚,书香又笑了起来,他问:“陛下,当初你把奴才当晏巉的时候,也曾轻言细语过。”

“为什么不能一直把我当贵妃娘娘。奴才愿意的。”

赵异道:“你配吗。”

“如果不是你,晏哥不会如此厌恶朕。”

书香缓缓爬了起来,擦了擦脸:“奴才只是想活而已。”

书香冷静了下来,低声道:“贵妃娘娘和小怜姑娘都没有事,濮阳邵要明媒正娶。”

赵异刚才讥嘲,现在却暴怒起来。他一下子狠踹到实木桌上,踹得自己脚肿生疼。

大骂道:“一个北地蛮子,也想娶朕的人,他配吗!”

濮阳邵本是派人来喊小皇帝去,可倏然起了兴致,自己来喊了。

走到门口,听到赵异如此言语,大笑着走进来,让人按住了赵异。

赵异被按倒在桌上,恨道:“濮阳邵!”

书香立马跪在一旁,头也垂了下来。

濮阳邵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陛下,您刚才说的,可以重新对臣说一遍。”

赵异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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