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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夫人甘愿接受自己的命运,无意做无谓的挣扎。

兄长似有不忍,询问她是否想要归家。

她摇了摇头。

“大兄,我为太子妃。”

享受过荣光,就要承受代价。

如果嫁给普通氏族,以象氏的实力,哪怕夫家犯不赦之罪,她也能平安归家,还可以再嫁。可她的丈夫是太子,背后牵涉实在太多,舍弃远比保护更为容易,也对家族更加有利。

“随我走,我会说服父亲。”象氏大子更觉不忍,决心要保住自己的妹妹,不惜和父亲对抗。

象夫人仍是摇头。

她不会离开,也不打算离开。无论等待太子的是什么,她都要陪着自己的丈夫。

“大兄,我不会走。”

面具戴上太多年,连家人都被骗过。

在这一刻,她只想摘下面具,原原本本做回自己。

象氏大子还想再劝,迎上象夫人的目光,话却像堵在喉咙里,半个字也未能出口。

最终,象氏大子落寞离去,挺拔的脊背竟有些伛偻。

象夫人没有沮丧,解开发髻,换下华丽的衣裙,擦去唇上的胭脂,信步前往后殿,坐下来等待太子。

她知道太子会来。

夫妻相拥,象夫人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泪流不止。太子环住她,滚烫的泪水浸湿胸口,心都似被烫了一下。

“娥,莫哭。”

太子收紧手臂,稍显笨拙地安慰自己的妻子。

自成婚以来,除了最初几个月,两人少见如此亲密。

“殿下,为何要如此鲁莽?”象夫人抬起头,眼角滑过泪水,鬓发散乱,却一点不见狼狈,反而有种洗尽铅华的清丽。

太子垂下眸光,看着象夫人,心头阵阵发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隐瞒。

“父亲当面问淮,可想为王。”

“什么?!”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种,象夫人满面惊愕。

“无论我动与不动,结果都已注定。”太子苦笑一声,“娥,我非是冲昏了头,也不是蠢笨到底,那都是给人看的。”

太子变得十分坦白,这些话埋藏在心里,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但他愿意告诉自己的妻子,彻头彻尾,没有任何保留。

“父王有更换继承人之意,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与其等到他来动手,不如我自己来。”太子抱住象夫人,在她耳边道,“事情成功固然好,若不能成功,以蠢笨鲁莽示人或能有一线生机。等到父王下手,亲自为淮扫清道路,全府上下断无活路。”

太子的声音很低,即使贴近耳畔,不仔细听也很难捕捉。

“我进宫后,你去见母后,告知她我身边有家臣谗言,怂恿我刺王谋反。”太子按住象夫人的后脑,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不确定该人是不是宫中安排,亦或是别的兄弟安插的棋子,无论哪一个,这条计策都是毒辣之极,要将他推上绝路。

就算他不动手,一旦消息传出,意图谋害王父的罪名压下,他也将粉身碎骨,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如此,他才会采纳另一名家臣的建议,兵围王子淮府邸。

两害相较取其轻。一侧是万丈深渊,一侧还有生路可走,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殿下,要害你的人是……”

“噤声。”太子收紧双臂,低头轻吻象夫人发顶,叮嘱道,“不要猜测,更不要出口。去见母后,按我说的做。”

象夫人咬牙,强抑住眼中的泪水,用力点了点头。

王子淮府前,战斗已经结束。

太子和两位王子的私兵被控制住,稷氏等家族的私兵陆续离开,仅留原桃手下甲士守卫府邸,提防再有意外发生。

家仆挥舞着扫把和木铲,一遍遍清理门前残血,直至不留半点痕迹。

宫中很快来人,奉人王旨意押走太子和两位王子的私兵,几名家臣也被带走。太子的家臣自戕在府前,来人检查过,直接抬走尸体。

稷夫人出面见过来人,知晓王子淮人在宫中,一时半刻无法脱身,下令关闭府门,在家主归来前不见任何人,包括她的家人。

妾夫人深谙她的作风,没有任何异议,行礼之后返回住处。

原桃告辞稷夫人,回到住处后关闭房门,立即铺开竹简给郅玄写信。

她在信中详细写明事情经过,提及王族私兵的战斗力,和甲士的观感如出一辙。

“弱,无战意,甚是荒唐。”

刻下最后一笔,原桃将竹简封装,派人快马加鞭送出中都城。

经过府前一场战斗,相信无人敢拦截她的信件。壮着胆子动手,万一事情做得不密,事后必然遭到报复。

届时,动手就不是原桃,而是豪横为天下共知的西原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