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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自己都靠从别人兜里掏钱过日子呢,买一件不得喝上一年的西北风?只盼望期末绩点高一些,好分别让爸爸妈妈大哥大姐二姐小哥哥一人送她一件礼物。

店外,阿佳裹紧了皮草大衣,不爽地嘟囔一句:“商明宝看上去真挺懂的。”

Alice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穷逼才更懂啊,你看哪个月薪三千的不对劳斯莱斯头头是道?”

阿佳茅塞顿开:“有道理哎。不过刚刚那个祖母绿真挺不错,一比起来,外面那个什么紫锂辉?确实就显得单薄了。”

“废话,那个才八十万。”Alice白她一眼。

“那怎么?拿了那颗?”

Alice游移不定的当口,阿佳耳语:“你回头再来订不就得了?就不用给她付佣金了,谁能知道你买没买?大不了以后戴的时候别让她看到咯?更何况,你玩的那些圈子都根本没人带她进来。”

Alice经她一点拨,真顿悟了,跟她对视一眼——

迅速达成共识。

商明宝将抽了一半的烟捻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新信息。干干净净的页面。

她将烟蒂弹进垃圾桶,洗手漱口。洗了一半,垂下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深吸了一口气。

想他。

她从带拉链的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琥珀,走出洗手间,找到副店:“可以镶嵌吗?”

副店双手接过,仔细看着。虽然这是一枚含完整花朵的琥珀,但在贵重宝石面前,价格是不值一提的。她不知道商明宝为什么要问这个,含蓄地说:“琥珀比较特殊,这要问问珠宝坊的,您想做成什么?”

商明宝:“让他们出图纸给我吧。”

她这种级别的客人拥有提出一切要求的权利,副店点头应承:“Sure,of course.”

商明宝已经往店门口走了,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回头:“还是先还给我,改天我直接去你们珠宝坊。”

她怕店里人粗心大意弄丢——虽然这是极微小概率事件。

副店笑着将它装回那个厚实的丝绒束口袋里:“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吃一堑长一智,商明宝将琥珀收进口袋后,将拉链确保无疑地拉上,才回答她:“你知道吗,这里面这朵花是盛开在一亿多年以前,早白垩纪的花。”

出了店铺,Alice和阿佳两人的神色看上去都很愉悦,只稍稍责怪她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打车到另一家顶奢高珠Josemal的店铺后,两人的预算好像忽然高了,上来就要试数百万的高珠。

这一家近年的系列主打钛金属工艺,如此的好处是立体雕塑感很强,即使是满镶宝石也维持了很灵动轻盈的骨架,并且能呈现很完整具象的画面。

商明宝陪她们在这里试了足足三个小时,连推荐带讲解的,终于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她们不想买这里的任何一款,只是为了戴起来自拍。

如此的情况,也延续到了Desolee,乃至第四家、第五家,直到暮色四沉。

“哎,好可惜,”最终,Alice长叹一口,满面遗憾地说:“虽然试了这么多,但是我哪个都很喜欢,就显得哪个都不太喜欢了。”

商明宝挑眉:“你可以all in。”

Alice被噎了一下,自相矛盾地换了副说辞:“我觉得今天这些一般吧,没有特别打动我的。”

“哦。”商明宝听懂了。

“我请你吃个饭吧,看你辛苦了一整天。”Alice大发慈悲地说。

“不用了。”商明宝将手抄进外套口袋,指尖隔着绒布摩挲那枚琥珀,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我给你五百刀,当你今天的跑腿费。”Alice说着,从钱夹里抽出纸币。

商明宝抿了抿唇,明媚扬唇,爽快地回:“谢谢,你真大方。”

“不是我说啊,”阿佳打量着她:“你确实是挺懂的,但专业度还不够,而且你带别的顾客过去也这样吗?喧宾夺主,让那些sales连是谁买单都分不清?”

Alice递出钱,像是很大度地说:“没关系,毕竟他们是一起吃提成的。你服务态度还不错,我下次介绍别人给你。”

商明宝接了钱,跟她们告别,在挂满圣诞彩灯的行道树间,顶着风慢慢地穿过。

她一整天没吃饭,光吃了各个贵宾厅的茶和甜点,闻到热狗的香味,她停下脚步张望,在离自己五米远处看到了一辆餐车。

商明宝摸出纸币,人生第一次在街边餐车买了份经典热狗和热巧,并就近坐在长椅上认真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想起什么,她拍了张啃了一半的热狗照片,发给向斐然。

当然没有回信。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在冰天雪地的营地里。

听闻苏必利尔湖湖岸已冰封。

不知道他的防寒服够不够。

吃完后,商明宝从刚刚的气馁中平复过来,拨打电话给V家的副店,如果这两人回去买了什么的话,要她随时通知她。

廖雨诺在第二天下午听完了整件事后,掷地有声的一个词:“bitch!”

商明宝托着腮:“没事,她们真不买也就算了,服务业就是这样的嘛,但只要她们买了什么,那该付的佣金就一分也别想少。”

“下次应该先签合同。”

商明宝眼睛亮了起来:“对啊,你说得对,哪有做生意不签合同的?”

“而且我觉得你不应该在学校里找客户,你要找真正能对自己钱包说了算的。”廖雨诺抿着蛋糕叉子,给她出谋划策。

“係啊,我也知道,可是这个要靠圈子的嘛。”商明宝若有所思。一个圈子的,大家知根知底,人家用不上她也不敢用她伺候;不是一个圈子的贵妇,她又不认识。

廖雨诺睨了她一眼:“伍柏延咯。”

“哈?”

“他一上东区土生土长钉子户,认识的贵妇阿姨肯定够你赚的了,而且还跟你的圈子完美错开。”

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找伍夫人肯定是不行的,以伍夫人的殷勤和算计,商明宝这事情最后肯定会演变为欠她人情,而伍柏延到底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小朋友。

虽然他对她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歪心思,但商明宝认为无伤大雅,因为她和伍柏延毕竟是从小认识的,在那场烟花之前,他们两个的状态更接近于见面就互怼。

伍柏延加入了哥大皮划艇队,接到电话时,尚在训练中。他让商明宝到图书馆前的中庭等他,掐着时间回宿舍冲了个澡,套上件卫衣就去见她了。

他对上次电话还有点耿耿于怀:“你不会是来找向斐然,顺便见我的吧?”

“不啊,”商明宝好笑地看他一眼,“斐然哥哥去威斯康星了,你不知道?”

伍柏延骂道:“废话,我干什么要知道?”

商明宝忍住翻白眼,将自己的难处和打算跟他聊了聊。

伍柏延听到她一个月只能花十五万时,就已经发出了无情的爆笑,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没有很认真地听进去。直到瞥见商明宝气鼓鼓冷冰冰的脸色时,才清清嗓子正色:“可以啊,你要我怎么帮?”

商明宝倒有点意外他的干脆,怀疑道:“这么好说话?”

“有条件。”

商明宝蹙眉:“什么条件?”

“服务好一个客人,就要请我吃一顿饭。”

“你,”商明宝无语,“你当我三陪啊?”

“不行算了。”

他转身要走,就等着商明宝拽他胳膊。真拽住了,压平唇角,作出很不耐烦的模样:“没得商量。”

“伍柏延,我警告你别对我有意思,少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商明宝明确告诉他。

“我草。”伍柏延骂了一声,“姐姐,你怎么这么自恋啊,向斐然勾到手没有?就在这里暗示我?”

商明宝张口结舌,对他如此自然的倒打一耙无语至极:“我真服你了,伍艾伦。”

伍柏延冷冷地盯着她:“你不否认吗,向斐然。”

商明宝懒得理他:“关你屁事,算了,不用你帮了。”

这次轮到伍柏延拉住她:“帮帮帮,”他咬牙,不情不愿:“等我翻翻通讯录,下周午餐会时再帮你物色物色。”

他还算有行动力,真当场翻起通讯录打起电话来。穿得少了,在外面站得冷,拽着商明宝走进旁边楼里。

他比商明宝还能在长辈面前装乖,说自己有个要好的同学勤工俭学,对珠宝品牌很有研究,愿意提供低价优质的顾问服务。

商明宝等他打完一通电话,说:“原来你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啊。”

如此一边等着他打电话,一边漫步,不知不觉顺着走廊走到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