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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化本为天地安,他却硬往自个算。

这本书一经发现,狄纬泰就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他拿到书后顿时大惊失色,匆匆叮嘱了前来送书之人让他不要声张之后,就怀揣这本反书前往九族议事所去报告。

但是半路上,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当时九族对博古楼的其余外姓之人几乎处于放养状态,所有的法令、规矩、条陈,都有狄纬泰拟定,九族签批后在公布实施。

所以狄纬泰就像是九族的眼睛和嘴巴。

他不想看到的,九族就看不到。

他不想说出来了的,九族就听不到。

狄纬泰想了想,却是掉头返回,心中已有了一番计划。

他找来几个自己的心腹,让他们把此书多多传抄,最好是弄得满城风雨。

不仅博古楼内要人尽皆知,博古楼外也要沸沸扬扬。

他还特意把第一页的打油诗抄下来,送到博古楼外教会孩童,让他们嬉闹时拍手传唱。

这是狄纬泰第一次见到九人聚在一起议事,但此刻他已被打的血肉模糊,双眼迷离,犹如一条死狗般跪趴在地上。

这就是白日里在外风光无限的一世龙门,此刻却是连路边乞儿都不如……

虽然狄纬泰地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的快被活活打死。

他本以为九族中人最多惩处一番后便会让自己去处理此事。

毕竟这一世龙门就是他们最为得力的鹰犬和忠狗。

就在狄纬泰已经出气不进气时,也不知是九族中的谁说了一句:“行了别打了。抬他下去疗伤,好了之后再送过来。”

听到这句话,狄纬泰知道自己赌对了。

当下紧绷的神经一松,却是就此混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医师告诉他全身筋骨皮肉已无大碍,之时肝肾被打坏了……让他以后莫要熬夜,最好禁酒。

狄纬泰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自己下了床,拄着拐又去了九族议事之所在。

一进大厅,他便舍去双拐,不顾身上重伤未愈便跪地痛哭不止。他一边哭一边说自己有负九族栽培之恩,对如此严重之事竟然是一点预防警戒之策都没有。说着说着就开始以头戗地,而后却是又要撞柱自尽……

如此这般一哭二闹的,九族中人却也是心有不忍。

毕竟一条狗养久了还是有感情的,何况他们只是对外人轻贱,还算不上是什么恶毒之辈。

当下拦住了狄纬泰,还给他赐了坐。

没想到狄纬泰一坐下,却是擦干眼泪立马换了副面孔。

咬牙切齿的说,自己对此一家有了方法,三日内定能根除反书之乱。

这一点,倒是和九族中人的想法一致。

毕竟这一世龙门只有他一人。

虽然下面还有那三德,五道,七子,但无论是人品,能力还是威信,却都不急狄纬泰一根手指。

终于,狄纬泰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授权,开始了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狄纬泰支取了大笔的金银,用这批金银在天下间招募了一匹死士,秘密的混进了博古楼中潜伏。

而后又将先前帮助自己传抄反书的心腹找来,先是给了他们厚重的封赏,而后又令他们不遗余力的查出反书案的真凶。

与此同时,更是贴出公告,鼓励所有读书人互相揭发。

如有隐瞒不报者,两两连坐。

霎时间,举报信犹如雪片般飞向狄纬泰。

他以一人之力有限,处理不完的理由,顺理成章的拥有了一套自己的独立事物机构。

明面上是对这博古楼公开招募了一批加入年限长的志虑忠纯之士,实则是暗暗启用了一批他以铺垫到内部的死士。

这批人,就是狄纬泰手中的鹰犬。

或者叫他们走狗的走狗也不为过。

总之,只要接到了举报信,不敢查实后结果怎么样,一律按照最严酷的刑罚惩处。

由此,狄纬泰的权利与威望打到了顶峰。

在他的严苛刑罚的缉查下,很快,一名黄姓书生就承认了自己便是这本反书的始作俑者。

随后,狄纬泰又召来那几名代为传抄的心腹用计除去后做成了畏罪自杀的假象,后又带人从他们的住处搜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模仿他们的笔记写成的认罪遗书。

实际上,那些财报便是狄纬泰先行赏赐的那批。而认罪遗书对精通百家字体的狄纬泰来说,则更是小事一桩。

由此,三日之内,狄纬泰就雷厉风行的解决了这件《九族纲鉴易知录》反书案。

除了一位主犯,和所谓的五名从犯之外,共杀一千二百七十八人。

无一例外,全都是平日里与狄纬泰有仇怨或异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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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狄纬泰率众举行祭祀仪式。

仪式上他显示高调歌颂了九族的丰功伟绩,而后又涕泪俱下的痛骂了反书一案的所有有罪之人,最后却又亲自为死去的众人求神祷告,而后带领大家一同火葬掩埋。

而那位黄姓书生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狄纬泰在凤凰池中建了一座水牢,把他关在里面,也不给饭食。

就这么任凭水法冲泡,以至全身浮肿,不成人形。

随后,又将事先准备好的百余只数天粒米地滴水未进的鹦鹉放进这水牢中。

众目睽睽之下,这群鹦鹉纷纷涌进牢中争抢黄姓书生的血肉。

但是黄姓书生也因为饿的太久,饥不择食的抓住鹦鹉就往嘴里塞。

血浆混着鸟毛一时间充满了整个牢笼。

书生虽然是人,在力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他却只有两只手,水牢中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供他迂回闪避。

第一天,双方斗争的精神十足。

书生生吞了几只鹦鹉,还感觉体力有所恢复,故而更加拼命的挣扎。

但是人总有乏困之时候,鹦鹉却可以轮流休息。

何况以鹦鹉的嘴,却也是不那么容易能从书生身上叨下皮肉来的。

终于,在书生筋疲力竭之际,一直鹦鹉用爪子戳瞎了他的眼睛。

发现此处柔软的鹦鹉,立即一哄而上,就这么顺着眼睛打开了突破口。

人的面部五官,经脉最为敏感。

鹦鹉门就这样上顺着眼睛,下通开肛门,两头并进,三日之后,却是把这黄姓书生里面都吃空了……

这时狄纬泰又命人将这水牢重新沉入凤凰池中,把这食用了人肉的鹦鹉全部淹死。

捞出来之后全部葬在凤凰池畔,还手书了三字:“鹦鹉冢”。

那会儿,天下间的读书人本就喜欢鹦鹉。

觉得此鸟聪慧能言,风雅无比。

但是在此之后,整个博古楼内却是连鸟叫都听不到了。

狄纬泰说鹦鹉无罪,但人有罪。以鹦鹉决死罪人实乃无奈之举……因此特意立坟冢以祭奠,同时也是震慑。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让大家却是不要再学那位黄姓书生此番作为。

但是如此血腥的场面,这些读书人哪里见过?却是直把狄纬泰比作恶鬼阴差,索命无偿。

但狄纬泰却对此仿佛闻所未闻一般,依旧慢条斯理的做着自己的事。

反书案解决了,虽然九族也对狄纬泰这番血腥手段有所顾虑,但终究是事情已了。

九族中人一向视外姓为蝼蚁,人走路时会在乎踩死了多少只小虫吗?

相比之下,如何封赏犒劳狄纬泰才是一件左右为难之事。

他们既不想让狄纬泰过于得势头,风头压过九族。但是又不能毫无表示,落人口舌。

没想到,狄纬泰处理完所有之后,摆在九族面前的却是一纸奏请,想要辞去自己一世龙门的头衔。

奏请中非常可观的罗列了自己在反书案中的案中的功过,并且详细论述了博古楼在现阶段及以后发展中的不足和改进之处。

委实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可以从中看出狄纬泰对博古楼的一片丹心和九族的赤血忠心。

文末,狄纬泰却是提了一个建议。

他建议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名为凤凰监。由九族直属,严明风纪,以求类似事件再不发生。

九族看到词锋奏疏后大喜,不禁连连夸赞这狄纬泰却是肱骨之人才。立马就坡下驴,准了这封奏疏。

但为了彰显对狄纬泰的信任和表彰,却是要让他组建完凤凰监后才可退位让贤。

这凤凰监,便是狄纬泰计划的第二部。

随即,他把反书案时招募的死士全部启用,霎时就构建出了一个看似忠于九族,实则全部姓狄的凤凰监。

事成之后,他便真正辞去了一世龙门的头衔,为了避嫌还一度离开了博古楼。

他走时,是在深夜。

悄悄一人离开,没有诗酒唱和,也没有夹到欢送。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离去了。

第二日,得知此事的博古楼上下顿感凄婉无限。

狄纬泰有解释说自己是醉心于诗文,而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畅游天下。但明眼人却都说这是九族过河拆桥,终归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一时间,舆论倒转。

先前极力反对他血腥手段的众人,却又开始对他惺惺感慨,怜悯无限……

谁知,他狄纬泰虽然人不在博古楼中,却是隐于暗处稳坐钓鱼台,对博古楼中的风吹草动全部都了如指掌。

皇朝覆灭之后,博古楼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毕竟一个旧的势力覆灭,必将代表着一个新势力的兴起。

历史就是如此,不管是谁都会从历史的书写者渐渐地变成历史的一部分。自己的故事从来都会是由自己说了算的,至于别人笔下的你又是何种模样,那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五王既然要推翻皇朝的一切,但是对博古楼却也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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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九族中人,却拎不清形势,依旧妄自尊大,这如何不让五王愤怒?

这五个人,可是刚刚诛仙的主儿,尸山血海中溜达了不知道多少趟还保住了个囫囵身。现在正是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时候,哪能受得了这气?

但博古楼这千年基业,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实在太高……高到即便是当时的五王,也是无法撼动。

但擎中王刘景浩转念一想,何苦去费劲心力非要毁了这博古楼呢?不但不毁掉,还要给他分一块广袤的土地,以及比先前更多的特敕。

由此来标榜五王并不是残暴无道的土匪,而是顺民心,迎民意,通势力的明主。

而博古楼那些腐烂的快要发臭的九族之人,只要略一教唆挑拨,不信没人不跳出来。

但是当五王以此而行事后才发现。

这博古楼却是早已易主。

经楼倒塌,九族不存。

曾经的一世龙门狄纬泰,已成为唯一的楼主。

当下,正在大兴土木,务求彻底的摧毁九族遗迹,在废墟瓦砾间再造新的博古楼。

五王派遣的特使一看情况如此,也只能将计就计,把土地划分与特敕向狄纬泰一宣布,便匆匆离开。

若说狄纬泰不念旧恩,推翻九族却也是没错。

若说狄纬泰深明大义,推陈出新,重塑纲常却也是没错。

但九族中唯一被保留下来的,就是湙昊的旧宅……

不得不说,现在的博古楼却是要比以前九族时期强盛了不知道多少。

起码人人都觉得拥有了希望。

不管你来自何方,姓甚名谁,只要有真才实学,那就能够出人头地,

在博古楼重建完成的那天。

阳光重新洒在乐游原上。

所有的猩红与阴暗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所以那凤凰池是博古楼的墓葬地吗?”

刘睿影问道。

他和萧锦侃肩并肩的走着。

萧锦侃两手空空,没有拿他的拄杖。

看他的步伐,却是走的比刘睿影还要平稳。

看来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就连何处有小坎,何处有石头都记得一清二楚。

刘睿影特别想问问他,这瞎子是靠什么记路的,但是又觉得这话太过歧视针对,有些说不出口。

“看不到东西反而比看得见东西记得更加清楚。”

萧锦侃说道。

“嗯?”

刘睿影似乎是没有听懂。

“你每日一醒来便睁着眼,少说也有四五个时辰,那该看读到过多少东西?却是都能记住吗?恐怕回忆起来的时候十不存一吧。”

萧锦侃说道。

刘睿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如此,便点了点头。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很多时候他已经不把萧锦侃当做一个瞎子了。

“我靠数步子记录。”

萧锦侃说道。

“多少步会有石头,多少步会遇到沟坎,记住之后避开就好了。”

“可是一场大雨就会冲刷的变了样子啊。”

刘睿影说道。

“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得先按照原来的路子走。即使你能看得见也是如此行事吧?至于那些突发的改变,你也看不见,那岂不是 和我一样?说到底,都是相同的。”

萧锦侃说道。

刘睿影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这般默默的听着。

但是他最开始问的问题,萧锦侃却没有给他解释。

“刘省旗,萧大人,楼主请你们二位去一下。”

来人是花六。

刘睿影发觉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极其不友善,而且他的脸上还挂两行泪痕……

刘睿影看到萧锦侃的脸上也很是诧异,显然此事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楼主深夜可有急事?”

刘睿影问道。

“刘省旗……最多还有半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哪里来的深夜?”

花六说道,语气中带着愤恨。

“花六,你怎么了?”

萧锦侃问道。

花六如此态度,让萧锦侃却也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萧大人……我……”

花六竟是哽咽了起来,但是由强行咽了下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锦侃也意识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花六也不会如此失态。

三人一路走到了四季不冻河,看到狄纬泰已经站在此地。

他背着手,神色严肃,看到刘睿影来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句尸体。

那具尸体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躺在四季不冻河的河畔。

头朝西,脚朝东。

若果……那还能算是头的话。

因为他的头沿着发际线,朝两边裂开。

脑浆撒了一地……却也是极好的肥料。

“刘省旗可知那酒三半现在身处何处?”

狄纬泰问道。

刘睿影很是茫然,他彻夜都与萧锦侃聊天饮酒,怎么会知道酒三半在哪里?

转眼,他看到欧小娥在一旁眉头紧锁,便悄悄的靠过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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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三半怎么了?”

还不等欧小娥回答。

东方已然大亮。

刘睿影这才能清晰的看到那具尸体,不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这……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

景平镇又来了外人。

自从上次刘睿影在镇中大战冰锥人之后,本来对外人见怪不怪的镇民们却都心生忌惮……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道理。

“我们走了一夜了!”

一个年轻人说道。

“就快到了!”

一个老人说道。

“要是朴政宏来了该多好……还能为我们打个前站!”

年轻人说道。

“不要总把事情想的那么完备,有点惊喜和意外不是很好嘛?”

老人说道。

“这一路上最大的惊喜和意外就是我快饿死了!”

年轻人很是烦躁的说道。

“就快到了,过了经凭证马上就到!”

老人说道。

“你一路上都是如此骗我!你这糟老头子……若是信了你的话,这博古楼好似就在定西王城旁边一样,你咋不说就在我家门前呢?”

年轻人出言嘲讽,但老人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过了景平镇再穿过乐游原就到了。”

年轻人气的跳下马背,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

“不给我吃一锅土豆烧牛肉,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你看我这一身老肉抵不抵得过牛肉?我看你倒像是个土豆!赶紧上马赶路!”

老人朝着年轻人身边徐晃了一鞭子,自己却朝着前方径直走去。

“他妈的……软硬不吃天天逼老子!”

“呸!”

年轻人朝着老人的背影吐了一口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一百首诗,十篇作文,却是让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