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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剑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十三年来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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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

欧雅明出剑了。

“欧厨前辈,你与我欧家的恩怨,我们择日解决。现在,却是不要给再博古楼给狄楼主徒增烦恼。”

欧雅明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欧雅明一开口,欧厨便也收了剑。

其实他的心中还是只想向欧家证明。

虽然多几个人也无妨,但最本质的想法从未改变。

现在看到欧雅明如此说,他却也是没了借口继续动手。

这一剑,欧雅明用的是欧家剑诀善、宽、正、静、怡、安、诚中的宽。

欧小娥是欧家‘剑心’,欧雅明是当代‘剑子’。

何为‘剑心’?何为‘剑子’?

连起来就是以赤子之心铸剑用剑。

人生在世,相辅相成的事总是纠缠到死。

荣幸与无奈,辉煌与落魄,获得与失去,神奇与平淡,美好与苦涩。

尽皆都是相辅相成的。

欧家剑诀,先修的不是剑,而是心。

心修到位了,剑自然也能到位。

心善,则剑善。

剑本就是君子之器。

从来不会娇柔造作,也不会故弄玄虚。

见到欺压良善者,定当拔剑而起。

但也不会因为义字当头而追悔莫及。

心宽,则剑宽。

满面春风,笑容可掬,时时刻刻都拿得起,放得下,才算得上是心宽。

须知树高不过山,山大不过海,但树,山,海却都能装在同一颗心里。

不为了一些鸡毛蒜皮而贪便宜,也不为了一回绳头小利而斤斤计较。

欧雅明会与那三兄弟结仇,正是因为他的心还不够“宽”,他的剑也不够“宽”。

如今,宽是够了,但旧仇未解,新恨又至。

不过既然他这一剑用的是‘宽’字剑诀,那想来他的心中已暗自做了决定。

心正,则剑正。

心与剑一样,都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

表面的憨厚耿直固然可喜。

但是却掩盖不住背后的铤而走险,利诱相逼。

只有真诚的坦荡,持重老成,不偏不倚,才能每一剑都出的无比坚定,才能每一次出剑后,都毫无负累。

心静,则剑静。

平心静气的笑看风云的舒畅,物外超然。

一剑的声势平平淡淡,不似从前那般波澜壮阔,勇往直前。

但却又如一滩秋水般静谧安详。

这静不是绝对。

水潭也会偶尔因风吹起涟漪。

但无论何以种巨力投入这潭中,它都能消化吸收至无影无踪。

就好像我的剑就在这里。

无论你如何苍茫遒劲,却之多只能微微皱起一层水皮。

而内在的剑劲,依旧蓄势待发。

你看不见,我也没必要让你看见。

等你看见时,便发现自己早已深处潭中。

被密不透风的剑劲搅碎,尸骨无从,永远沉沦。

心怡,则剑怡。

到了这一字剑诀,剑上便会带有一种皆为独特的情愫。

对待一切都抱着珍视与珍惜的心态。

此时的剑已不是用来杀人的利器。

而是用来守护某些东西的守护。

枕边的人,或手里物。

对待自己所珍惜、珍视的不遗余力,永怀热情。

每一剑都是如此的忠贞不渝,又是如此的淡泊明志。

心安,则剑安。

剑出剑收,拿剑放剑,都只求让自己心安。

这却是没有任何外物再能影响到用剑之人,和人用之剑的剑。

因为用剑之人已经堪破了风华,懂得了知足常乐。

即便手中无剑,也足以应对世间的一切风云变换。

它并不崇高,还很自私。

但若真能个人自扫门前雪,那整片世界不也是太太平平?

心诚,则剑诚。

这是洗尽铅华之后最为返璞归真的方式。

人永远无法独立的存在。

欧家能够鼎益千秋,也正是靠着一个‘诚’字

这是一种牢固的信仰,一种众望所归的高风亮节。

无论是出剑,还是铸剑,尽皆同理。

诚维系着方方面面,纵横交错的周道。

即便欧家是最终的获利者,可是对方却心甘情愿的让他们占了这便宜。

诚并不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

而是最为真切的实质需要。

欧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以此为最高目标儿奋斗,但是没有一人真真正正的练成了‘诚’字剑诀。

他们的心不够诚。

所以出剑,铸剑也不够诚。

欧雅明刚刚迈过‘静’字,正在朝着‘怡’字努力。

究竟最后能不能走到‘诚’这一步,他自己心里却也是没底。

“狄楼主!”

欧雅明躬身行礼说道。

欧家虽然是门阀大族,但相比博古楼还是差的很远。

不过他本不用如此恭敬客气,只是他向来与鹿明明交好,狄纬泰又是鹿明明的师傅,所以辈分上却也是矮了一头。

“欧家主不必多礼。”

狄纬泰微微侧身,让过欧雅明的行礼说道。

同时,他的眼睛瞟向了刘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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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与狄纬泰先前一直以来的和蔼可亲宛若云泥之别。

刘睿影虽然没有正面回应这一目光,但是却感到自己的半边脸都有一种数九寒天的冰霜之感。

他不知道狄纬泰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转变的这么快

但是这一阵冰霜之感,转瞬即逝。

待刘睿影转个身回头对着他恭敬问好之时,取而代之的又是先前的那位谆谆老者。

“刘省旗也在啊。”

狄纬泰说到。

“是,我与朋友在此饮酒,碰巧遇到了欧家家主,欧雅明阁下。”

刘睿影回答。

“听闻你与定西王霍望爱徒,汤中松乃是旧交?”

狄纬泰问道。

“这……旧交倒是谈不上,不过的确是熟识。”

刘睿影不知道狄纬泰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能如此婉转的回应道。

其实在心里,刘睿影一直觉得汤中松与自己不但是熟识,甚至还有救命之恩。

毕竟当时在丁州府城的琉光馆中,自己中了音波功,是他带着自己去找到了叶老鬼,还不惜用家传玉佩抵押作为诊金。

若是没有他当日的仗义之举,自己或许早已撒手归西。

虽然刘睿影明白汤中松这么做定然有他的考量。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那一次却是实打实的被汤中松救了,这一点没有丝毫疑问。

“既是如此,那这位定西王的爱徒也要让刘省旗多多费心了!”

狄纬泰说道。

刘睿影却是不解。

为何汤中松来了博古楼却要自己费心?

何况他身边还有张学究,而且自己也并非博古楼中人,却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出头才对。

“我们都是一群老家伙,和年轻人打起交代来也不知该当何如。况且汤中松正是英姿勃发之时,总是与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难免沾染的暮气沉沉。”

狄纬泰说道。

刘睿影一听,便知这是狄纬泰的祸水东引之策。

汤中松代表着定西王这一方势力。

无论是福还是祸,都会与他博古楼产生不少瓜葛。

但只要把刘睿影也拖下了水,那这便是三方角逐,总有一方可独善其身。

看来这狄纬泰是决计要引得这定西王和擎中王两方五王势力互争短长。

但狄纬泰以为这汤中松只是一个被定西王霍望惯坏的孩子。

以为他不明事理,不知礼数,就像一只金丝雀儿一般,可以任他揉捏。

在定西王府时,自然是锦衣玉食的被关了起来。

到了他博古楼,锦衣玉食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换了个笼子罢了。

博古楼的笼子不一定就比他定西王域的笼子差,但这笼子里关的究竟是什么,倒是狄纬泰眼拙!

汤中松早在被霍望收为徒弟以前,就已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雄鹰怎么会委身屈居与笼中?

自然是极度的渴望自由才对。

只不过汤中松这这只雄鹰太过聪明。

既有雄鹰的狠厉,也有金丝雀的乖巧。

事不可为,绝不硬拼。

有人投食的日子,那就舒心畅快的过。

但若是让他抓住了一点机会,雄鹰的爪牙与利嘴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只是这些过往的种种,狄纬泰不知道,他也没心去查证。

他心里所在意的,只是汤中松头顶的这个定西王霍望徒弟的名衔,而并不是汤中松本人。

就像他会对刘睿影客客气气的,也是冲着他身后的中都查缉司和擎中王刘景浩一样。

狄纬泰不是迷信的人。

但是他已经发现,博古楼近来的种种变故,似乎都是围绕着刘睿影展开。

自他到了博古楼之后。

鹿明明回来了,两分死了。

擎中王刘景浩莫名现身,定西王霍望的徒弟新至。

现在却是连欧雅明和他本身的仇人,以及欧家的仇人也来了!

就算是再不迷信的人,也讲究个因果之说不是?

所以狄纬泰现在的注意力,倒是全都放在了刘睿影身上。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大家都在,就给老夫一个薄面。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暂且都先放到一边。到了博古楼,我怎么也得一进地主之谊,聊表寸心才是。”

狄纬泰说到。

“汤中松和他的文道师傅我已派人去请了,想必马上就到。”

狄纬泰的这一句话,却是对这刘睿影说的。

而聊表寸心这个词,已经是他在一个多时辰内第二次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