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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暗中叫潜伏的侍卫和兵吏像赶兔子一般围追堵截,却并不出手击杀,反而闲闲观看。

直到耐心耗尽后他甩出一条铁链,那铁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他端坐在马背上,面容冰冷,右手握着缰绳马蹄高高扬起,瞬间拉近了许多距离。

四人跑的太快,未瞧见前头的山坡,下一瞬便全都滚落了下去,屠言恺及时把小孩子护在身前,而宁离也顺着坡擦着石头滚落,期间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头。

在余光一暼前面一大块的石头后,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却恰好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被凌空抱起,随即扶在了一边。

孟岁檀和怀泉以及霍将军及时发觉几人在山上搞出的动静,前来接应。

宁离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浑身跟散了架一般,鼻端钻入熟悉的药香,孟岁檀侧头低声问:“哪里痛?”说着轻轻的捏了捏和脚腕以及膝盖。

“手臂有些痛,还有脑袋也有些痛。”她轻轻的触碰着额角被划破的地方。

“别动。”他拦住了她的手。

“大人……怎么提前回来了。”她迟疑问。

庸王和他的兵马在山间竹林围着几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甩着手中的铁链,下一瞬左臂向外甩出,铁链瞬间向那背影袭去,速度极快,孟岁檀心神一凛,把宁离推向了旁边的霍将军。

他闪身躲开时铁链似是被注入生命般,追着缠绕上他的腰身。

庸王立即调转马头,孟岁檀不察,被拖拽着凌空跃起,众人大惊,屠言恺本能想去拉,那铁链被马匹拖拽的速度却格外快。

随后孟岁檀便被拖拽在山地上,后背着地,霍将军登时叫弓箭手朝着那一处所射。

孟岁檀也是被拖拽了一段距离,便发客为主,借力在一旁的树身上长腿一蹬,一个回身握着那铁链和庸王开始对峙。

庸王见势不妙,把铁链绕在树上对峙。

二人僵持不下,孟岁檀沉声道:“殿下,您若是交出太子,圣上还能饶你一命。”

“交?那个蠢货有哪一点配当太子,不过是个草包,也能与我比,父皇就是偏心,从始至终都对本王不是真心,都是在为那个女人的孩子铺路。”庸王面色狰狞道。

“殿下自己做的那些事还需要臣一一说出来吗?”孟岁檀微微使了些力,掌心开始发红。

庸王大约是意识到越来越多的兵马司的人包围了过来,并不想硬碰硬,他完全可以靠那一寺庙的“重臣”谋出路。

他手一松,便握着缰绳转身离开了:“谁若是再敢上前我便杀一名朝臣。”

随后带着人马离开了山头。

霍将军和屠言恺跑过来:“大人,你没事吧。”屠言恺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有些咋舌。

宁离也看懵了,缓缓的走近,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后背,不敢想象若是她没被推开,可能自己的后背会比这个更严重。

“没事,皮肉之苦罢了。”孟岁檀随手一扔铁链,掌心都脱了一层皮,霍将军看得肉疼,赶紧叫人去叫医官。

他似是毫不在意,实则余光暼见宁离一副纠结的面庞,想了想还是主动走到她面前,摘掉了她头上的叶子,低声问:“这几日灰头土脸的,听闻你随屠将军进了山,我便反应过来你们应是要来这儿。”

宁离唔了一声:“你还是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罢。”

又是刀伤又是磨伤又是掌心伤的,还有情毒在身,她都怀疑这人能不能抗得下去。

医官简单处理了伤口后众人便先回了城,马车上孟岁檀看着她已经磨损严重的鞋子,不动声色的从旁边的包袱中拿出了自己的鞋子:“这是新的,可愿将就?进城后先去买一双。”

宁离看了眼自己的脚,觉着若是这样回去确实有些不大合适,鞋底已经有些磨穿。

“多谢。”她没再客气,接过鞋后便套在了脚上,鞋大到滑稽,她掩了掩袍裾,有些不自在。

多日未见,二人似乎又回归到了先前那般疏离的关系,孟岁檀也有些近乡情怯,总想说些什么,但见她一脸疲累,坐在马车上又打盹的样子便吞了回去,待人睡过去后盖了一件衣裳。

宁离是被尖锐的说话声惊醒的,她睁开迷蒙的眼眸,身上的衣服滑落,她及时捞了一把。

“岁檀,你回来两日为何不回府,要不是我问岁璟,你还要不归家到几日。”宁离小心的撩开帘子探出脑袋去,恰好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岑氏带着郑嬷嬷在将军府前镇北将军府前拦着孟岁檀不满道,好在将军府偏僻,周遭没什么人看热闹,宁离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拉扯。

“母亲,我有正事要忙,太子被庸王劫持,圣上命我们救人,恕儿子暂时无法回去。”孟岁檀拂开岑氏的手,故意掩起自己手上的伤口和背上的伤口不叫她瞧见,随后叫怀泉把岑氏送回去。

岑氏更不满了,她余光一暼,暼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霎时不可置信:“宁离怎么在你马车上?”

宁离见被发现了,也不躲,大大方方的下了马车,她身上还故意披了孟岁檀的外裳,盖住了自己破损的外袍。

岑氏看着她身上和脚上都穿着熟悉的衣服和鞋子,神情一滞:“你……你们……”

屠言恺和邹云山已经见势不妙离开了。

宁离看见她便想起自己当时在孟府被岑氏推到舒贵妃那儿顶包的事,岑氏为了利益,为了孟府的利益把她一个养女推到舒贵妃面前,让自己拒了舒贵妃,哪怕是要承受舒贵妃的怒火。

她懒洋洋的说:“阿兄,我脚疼,你等会儿给我捏捏?”

岑氏的脸一瞬间变成了菜色,看得宁离想笑,虽然不确定孟岁檀会不会应和她,但能气到岑氏,她就很开心了。

“好。”孟岁檀很干脆的应下,顺手掺着她,好似她受了什么大伤似的。

岑氏的脸色愈发黑沉,她盯着宁离:“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孟岁檀刚想拒绝便闻宁离爽快道:“好。”

二人到了一处偏僻之地,岑氏便迫不及待的急问:“你不是说与岁檀再无干系?如今又是何意。”

“后悔了。”她故意拱火。

“这事如何是说后悔便后悔的,你……你忘了当初……”

“忘了,夫人总提过去做什么,那我若说我父亲为孟祭酒而死,人命关天,夫人如何把命还回来如何。”她冷着脸步步紧逼,她是性子太软弱太讲理才总是任人欺凌。

岑氏哑口无言,对她的冷脸有些无以应对:“可我们到底养育……你一场。”

“夫人分明不想养育,却总是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为的什么,名声啊,你们得了名声还在这儿卖什么好,分明知道我祖父他们在寻我,还隐瞒踪迹,不就是为了好名声,不想把我送回去,还假意说什么我父亲的意思,我不过是博得利益的工具?你还好意思说什么。”

岑氏气得嘴唇哆嗦,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因为宁离说的确实是事实,孟府,为了利,为了益什么事都能掩下。

宁离嗤笑了一声:“夫人这般便不必说我了罢,您薄情寡义,装模作样,舒贵妃那事前把我一个女郎推出去顶包,纵使我有错在前,可我也是被利用的,夫人,你欠我一个道歉。”

长辈向晚辈道歉,成何体统,她气得不想再与宁离说下去了,径直走向孟岁檀,本欲威胁,孟岁檀却率先说:“母亲先回去罢,我们还有公事,怀泉,请母亲回去。”

怀泉挡在他们身前,岑氏一口气哽得喉头发疼,眼睁睁的目送二人离去,宁离披着衣服道:“别以为你今日卖了好我就会吃这一套。”

孟岁檀笑笑:“你吃不吃都行,我是真心的,又非故意作秀。”

“我不想再委屈求全。”宁离侧首。

“那便不必委屈求全。”孟岁檀坦然自若。

“我不喜欢你的家人。”她又得寸进尺。

“不喜欢便不喜欢,又不会如何。”他又认真道。

“我这般难搞,现在也不喜欢你,你还想同我在一起?你的家人呢?你还是孟府的嫡长子。”她似笑非笑。

“想啊。”他干脆道。

他从小到大情感淡泊,被灌输的都是规矩、仕途,他身上的担子很重,却回头看发觉都是自己给自己增加的担子,实则不去负责这些也无妨,母亲、父亲、祖母,对他都非全然的爱护,掺杂利益的看重和爱护又算什么爱。

可他在这二十多年中收到了一份纯净、炙热的情感,毫无任何利益。

“可我对你……”她茫然道,她再回忆过去的自己时那样的炙热、热情、不顾一切,可如今再对标,确实已经无法做到,没了感觉,究竟是她真的不喜欢,还是过去了许久,她已经变了。

“没关系。”孟岁檀只是这样回答,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宁离有些不满。

“先前我已经回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