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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心大如萧枝雪也发现了段知珩的不对劲,她瞅着段知珩的脸色,想拿刚烤好的红薯给他吃。

段知珩来时,旁边的内侍抱着一堆折子,均是今日革新派呈上来的改革法子,通篇啰嗦废话,他又刚巧因保守派的劝谏烦不胜烦。

萧枝雪拿起红薯时未顾及刚烤好红薯外皮的热度,直接被烫了个刺痛,啊的一声,不小心掉到了一旁的折子上,偏偏内侍又是个粗心的,折子的第一面被翻开,滚烫的红薯落在纸页上。

炭粉把流畅雅正的字体烫的模糊不清,段知珩一个箭步上去把红薯扫落在地,拿去折子甩了甩。

面带愠怒:“你能不能小心些,总是这般笨手笨脚。”

萧枝雪怯怯的绞着手,儒懦着说不出话。

眼眶确是微微泛了红,明明看着像是要落下来,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知珩原本冷硬的眸子霎时间软了下来,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算了,孤跟你计较做什么。”说完拿着折子又重新离去。

萧枝雪呆呆的看着段知珩的背影。

小梨有些担忧,等她想安慰一番的时候发现萧枝雪默默的朝着外面流泪,不声不响的,面上表情低落。

她心中亦是酸涩,早知道宫中不是个待人的地方,宫里的人好似都罩了一层面具,叫人看不清楚,自家姑娘非迷了心窍往里面钻,吃这苦楚。

萧枝雪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灰漆漆的天空,用手抹了脸上的泪水,兀自垂下头。

“娘娘,这般行为坐姿可不是太子妃该有的规矩。”孔司言无孔不入的魔音响起。

连萧枝雪最后一丝情绪也剥夺掉。

萧枝雪被孔司言摁在桌前看东宫账务支出,但凡有一丝走神或者不情愿就会找来孔司言的教导。

账务上的字跟爬虫似的在萧枝雪面前绕,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看的,归结于成婚前赵嬷嬷的严苛,让本不会看账务的她硬生生的学会了。

枯燥的账务看得萧枝雪发昏,临近傍晚,好歹是看完了,孔司言拿走账务的间隙,萧枝雪正要往桌子上偷偷趴下,孔司言突然转过了身。

吓得她登时坐直了身子。

“奴婢多嘴一句,太子妃在宫中的吃穿住行那都是登记在册的,多的来路不明的食物不可再吃,省的给那不怀好心的人有机可乘。”

说着招手把炭火小炉子上的食物都撤走了。

萧枝雪心痛如绞,含泪看着她的小零嘴全被没收。

人一走,萧枝雪趴在桌子上大喘气“小梨,我想阿爹了,还想阿兄。”

小梨挠头:“不如给老爷和少爷写信吧!”

对啊,可以写信,萧枝雪又活了过来,拿起笔墨开始倾诉,她的字很好看。

并非是秀气的簪花小楷,反而笔走游龙,行云流水,速度越快,越有种大气之感。

“阿爹,阿兄展信佳…”萧枝雪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越写越委屈,不多时竟有水珠落在纸上,但她依旧在末尾说自己过的很好,希望老爹不要偷喝她埋的桃花酿,阿兄赶紧给她娶个阿嫂生个外甥玩。

写好后,装在信封里让小梨送往宫内的驿站。

萧府中,萧闲正躺在竹椅上美滋滋地小酌刚挖出来的桃花酿。

府里的管家蹬着短小的腿跑来:“老爷,少爷,二姑娘来信了。”

萧闲登时顾不上喝酒,忙不迭的接过信件开始看,远在书房的萧靖轩不知怎的顺风耳听到,一阵风似的刮到了萧闲身旁:“我看看,我看看。”

“啧啧,抢什么,老子先看。”萧闲翘着胡子瞪眼,萧靖轩悻悻收回爪子,在一旁探头。

不多时,见萧闲竟呜呜的哭了起来,管家和萧靖轩大惊,还以为萧枝雪出了什么事儿,赶忙抢来信件。

萧靖轩一目十行。

末了,折好信件松了口气:“父亲,你哭什么,吓我一跳。”

萧闲擦着眼里,四十的老头看起来竟像个老小孩一般:“你懂什么,你妹妹这是受了委屈不敢跟家里说,唉,我苦命的女儿啊。”

萧靖轩探头四处看,手指竖在嘴边,压低声线:“嘘,小声点,隔墙有耳,此话大逆不道。”

说完犹豫着道:“宫中自然不必家里,她那番性子定会是会吃些苦头。”

萧闲抢过信件,翻出那页:“你瞧,这页纸上有湿痕。”说着竟又要嚎啕起来,拍着腿。

管家摇头叹气。

萧靖轩:“太子近日在朝中情势不大好。”

萧闲停下哭嚎,思索着:“可是那制度改革的事情?”

萧靖轩皱着眉点点头。

“我在想,若是对太子表了忠心,容容在东宫的情况会不会好过些。”

萧闲摸摸胡子,也表示赞同:“虽说兰陵萧氏有百年底蕴,更是应该和世家站队,维护利益,而且周老头怕是已经开始在朝中明里暗里与太子对着干,妄图让殿下妥协。”

“既如此,过几日我给太子递给拜帖。”

“哎哎,你记得给容容带些她爱吃的零嘴,老刘,赶紧去置办。”

刘管家忙不迭地应下。

萧靖轩无奈:“父亲,你低调些,怎可让太子做这种事。”

萧闲一脸怨气,虽说他看太子不甚满意,不,不能说不满意,实在是十分非常不满意,要是可以,他恨不得连夜进宫把萧枝雪打包揣兜里带走,然后一家老小收拾东西滚回兰陵,继续喝酒作诗逍遥天下。

让萧靖轩待在京城,兢兢业业打工。

思及此他满脸怨气又转换成哀愁,对着那几页信叹气,翻来覆去的看。

边看,边把桃花酿喝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