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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修迎着他灼热的目光,依然专心地看着书卷,直到他看完这本书。

他抽出书收起来,站起身走向床边,解开外袍的系带,“我要打坐修行,回你的窝里去。”

楚越起身疾步上前,扯起外袍重新披在他肩膀,双手快速地系上系带,“不能。”

“为何?”李兰修环顾屋子一圈,没发现异样。

楚越稍稍一顿,低声说道:“红教的人恐怕还会再来,公子这样更安全。”

李兰修“嗯”一声同意,坐到床边作势要踢掉靴子,楚越俯身双手握住靴筒,将松动的靴子重新给他穿回去。

李兰修瞥他一眼,屈起膝穿着靴子打坐,阖上眼睛运转体内灵气。

楚越退出房间关上门,拖着院子里的尸体交给城主府守卫,再回到与李兰修一墙之隔的院落。

皎洁的满月悬在天边,庭院里万籁俱寂。

他静立在庭院里稍倾,猛然抽出乌刀,凛冽寒光在月下闪现。

乌刀如同闪电般在庭院里时亮,时灭,院落里凛冽的气息无处不在,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咆哮,凌厉的仿佛要斩断一切。

楚越再次加快挥刀的速度,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肉眼能瞧见残影。

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墨衫湿贴在宽阔的脊背,每一根筋骨都在叫嚣,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但他不肯停下。

夜色愈加深沉,庭院里只有刀光闪烁与急促的呼吸声。

楚越的呼吸越来越急,但依然不肯休息,挥刀的速度比先前都要更快。

终于天光明亮,朝阳光辉落在庭院,他利索收刀入鞘,攥紧拳头强撑身体,若无其事走进房间里。

他尚不知道云雀和影子究竟是谁,但能感觉到,两人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

所以,他必须变得更强。

这日一早,昨夜城主府里来了刺客的消息传遍整座府邸。

冥天的尸首停在厅堂正中央,穿着一袭黑衣,剃度不久,头顶戒疤尚未痊愈,脖颈致命的一刀豁口。

韩潜与凌云剑宗几位弟子,将冥天全身上下搜一遍,搜出一串念珠、一本白塔寺的佛经,纳戒里有一块红教身份牌,记载冥天为红教第三堂的弟子。

“红教!他是红教的弟子!”

有弟子惊呼道。

李玄贞拿起白塔寺的佛经,翻开几页说道:“红教的人藏在白塔寺中,倒是会挑地方,道宗的弟子都不愿去。”

井眉盯着尸首脖颈的刀口,伸出手指比了比,“这是楚越背后的乌刀所伤,他要刺杀的是李兰修?”

“李兰修——”江琢默念一遍,转头问奉茶的仆人,“昨夜李……他可有受伤?”

仆人茫然摇摇头,什么都不知道。

江琢神色一顿,望向空荡荡的厅堂外,起身道:“昨夜他遇到红教的人,我们同为道宗弟子,是否应当去探望他?”

韩潜拉起白布遮住冥天的尸首,望向众人说道:“如今红教的人在白塔寺,我们探望过李公子之后,便一同去白塔寺探个究竟,诸位觉得如何?”

凌云剑宗的弟子齐刷刷地点头。

李玄贞向前走几步,义正词严地说道:“红教此事,关乎梦仙城数十万百姓性命,万万不可耽搁。”

“所以——”他话锋一转,淡然地说:“兵分两路,你们去白塔寺查探情况,兰修是我的堂弟,我探望他理所应当。”

江琢蹙起眉头瞧着他问:“你不是与他有过节么?”

李玄贞转向他,微微一笑道:“都是幼年的矛盾,早都不值一提,何况,江少主不是也有过节么?”

江琢施施然地坐下来,端起茶盏抿一口,“我的事情,自有打算,不劳烦李道兄操心了。”

韩潜无语的目光扫过两人,清清嗓子问道:“好,你们二人自便,诸位谁愿随我去白塔寺查探?”

“诸位稍安勿躁。”

一道轻柔悦耳的嗓音从厅堂外响起,李兰修走进来,楚越随在他身后,他走到厅堂最中央的位置落座。

李兰修扫视一圈众人,敛去平日慵懒的姿态,坐起身正儿八经地问道:“诸位与宗门如何通信?”

韩潜率先答道:“凌云剑宗有通讯符篆,在符篆用灵力写下要联络的名字,即可通信。”

井眉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玉女宗的通讯玉简,作用与韩道兄的相同。”

两人说罢,一同看向江琢,担忧他不愿回答李兰修的问题。

江琢从纳戒拿出一面精致的铜镜,走到李兰修身前递给他,低声说道:“流云宗用的通心镜,每位流云宗的弟子皆有此镜,我有两面,这一面可以送你。”

其他弟子皆是一怔,依稀记得前些日子他要为江九思复仇,为何对李兰修态度如此之好?

李玄贞别过脸望向厅外,传音向韩潜说道:“韩师兄,看出端倪没有?”

韩潜纳闷地回道:“什么端倪?”

“李兰修果然记恨我。”

李玄贞说得笃定,认认真真地道:“他记恨我给他留下的伤,初见那日装作不记得我,只是为了气我。”

“所以什么端倪?”韩潜不解地问道。

李玄贞转过头看向李兰修,微微地勾唇笑一声,“江琢是我的朋友,一直崇拜折服我,他想方设法令江琢折服于他,以此来报复我。”

韩潜无语地扶住额头,看向他传音道:“我不知李兰修人品如何,姑且相信他要报复你,但师弟啊——”

“李兰修没有想方设法,他什么都没有做,据我所知,他与江琢所说的话,应当不超过十句吧?”

李玄贞充耳不闻,继续淡定道:“兰修如此之恨我,定是对我念念不忘,他来梦仙城,应当是为我而来。”

说罢最后一个字,他嘴角竟流露出几丝温柔笑意,似是沉浸在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