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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修只是轻轻地“嗯”一声。

夫人蹙起眉头,欲言又止一番,脸色古怪地说:“难怪……”

顾正行比楚越年长几百岁,无意于楚越争执,转而问道:“难怪什么?”

夫人望向蒋城主,见蒋城主神色如常,便说道:“三年前我夫君还是灵鹤城的一个小吏,自从请到这尊狐仙像,从此便节节高升,一路坐到城主的位子。”

“甚至……那些与我夫君作对的人,都会惨遭横死。”

李兰修饶有兴趣地问:“嗯?如此说来这狐仙岂不是你家的大恩人,为何要害你?”

夫人茫然地摇摇头,喃喃地自问道:“我生下的是狐仙的胎儿?”

楚越不偏不倚坐在李兰修正对面的椅子里,双眸含笑瞧着他道:“公子应当问城主。”

蒋城主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神,不知为何全身骤然一寒,如坠冰窖之中,硬着头皮说:“狐仙喜怒不定,无情无义的畜生,还请诸位仙师降服此妖,报我丧子辱妻之仇。”

楚越一只手松散托起下颚,直勾勾盯着李兰修,“此话倒是不假,妖魔喜怒不定,皆是畜生。”

白瀛面无表情的脸更冷冽,正欲开口,顾正行突然撑开红伞,鲜红的伞面敲在桌面,阻挡楚越灼灼的视线。

随即他沉稳淡定,开口说道:“小友,你年纪尚轻,不知世事深浅,尚以为世间无敌就能为所欲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你如今是修真界最强者,亦有落败的一日,切勿得意嚣张。”

“世间无敌?”

隔着一道血红的伞面,楚越重复一遍,眯起眼睛望着伞面后的人,“也不尽然,我曾在一个人手里输得一败涂地。”

李兰修纤细的眼尾轻轻一挑,果不其然,与他的猜想的分毫不差。

天命之子好强的胜负心,楚越踏遍九州大陆想要找到他,不就是想证明一句“莫欺少年穷”?

以前任他玩弄调教的奴仆,在他手里输得一塌糊涂,如今成为威名赫赫的武皇,不得衣锦还乡,让他看个清清楚楚?!

顾正行瞥一眼李兰修,平声静气地道:“你甘之若饴,就当愿赌服输。”

楚越不理会他的劝说,徐徐地站起身来,唇角翘起道:“公子为何不言语?你与两位捉妖师勾肩搭背,谈笑风生,见到我却沉默寡言——”

“难不成公子认识我?”

李兰修还未开口,一旁凌天按捺不住,仗义执言道:“李仙长与你无冤无仇,司徒睿的事皆因我而起,你不要咄咄逼人!”

楚越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缓缓扫量一遍凌天,“这位公子真是不会寂寞,身边总是花团锦簇,数不清的阿猫阿狗。”

李兰修心里门清此刻身边都是人,楚越动起手来不方便,否则一定会出手,与他大战一场,要把他打趴下为止。

蒋城主方才只是被看一眼,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地流淌,夫人拿着帕子,细心地给他擦着汗。

她一头雾水,听不懂几位仙长的恩怨,问蒋城主:“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李兰修一手扶着帽檐站起身来,望着楚越道:“你是武皇?我不认识武皇。”

本来就是。

说罢他转身面朝夫人,轻轻一笑问道:“想不想知道为何你会怀上狐仙的孩子?”

蒋城主的脸色更白,一把紧紧抓住夫人的手,痛心疾首说道:“秀娘,都是我的错,我以为请回一位能保佑仕途的神仙,没想到却是个淫魔,是我引狼入室,害你被狐仙玷污。”

夫人浑身一颤,失魂落魄地望着他。

蒋城主心疼地将夫人搂在怀里安慰,“我真没想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秀娘,你受苦了。”

夫人趴在他肩头泫然欲泣,握着帕子抽抽搭搭,全然忘记李兰修方才问得话。

蒋城主拍着夫人的后背,歉疚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让诸位仙长见笑了。”

李兰修瞧着夫妻情深的模样,再次循循善诱道:“夫人,你不想知道为何会怀上狐仙的孩子?”

夫人从城主肩膀抬起头,讶然地望着他道:“仙长何意?”

蒋城主神色不善地说:“这位仙长,我念在你与内人有恩,忍你冒犯内人一次,你为何又要揭内人的伤疤?”

他顿一下,目光扫过神色各异众人,最终落在楚越身上,不卑不亢道:“我方才听闻他们称您为武皇,您是修真界最强者,您来评评理,这位仙长三番四次出言调戏内人,贪图内人美色,这等见色忘义的人岂是修道之人?”

说得抑扬顿挫,正义凛然一番话,那位武皇却挑起眉头,含笑望着李兰修道:“公子可有调戏有夫之妇,贪图美色?”

李兰修掌心隐约泛痒,忍不住想给他一耳光,别过脸置之不理。

楚越当即轻声道:“我与这位公子虽是初次相识,但他绝不是你口中说的人,你为何要污蔑他?”

蒋城主正欲辩解,忽然之间一动不动,随即整个人像融化的蜡烛似的从座椅里瘫下去。

伴随着噗嗤一声响,全身血肉搅在一起,红艳艳沿着青石砖流淌。

顷刻间,蒋城主的身体铺满整座小亭。

“啊!!”夫人吓得魂不附体,全身发软跌在地上,手脚并用地退到柱子后。

凌天从未见过如此残忍恐怖的杀人手段,瞠目结舌盯着血水,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涌上心头,喃喃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楚越不以为然地道:“无情无义,辜负真心的人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