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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挂完电话,示意主持人继续拖一会,气呼呼回过头,灯光阴影处突然走出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双手抄在卫衣的口袋里,削薄的眼梢弧度冷淡锐利,漫不经意地语气问——

“我能试试么?”

导演认识他,因为自打顾渐第一天进电台,身边的人时常谈论后期部那个帅得离谱的男人,长这样在哪儿都是最显眼的,他稍一思索说:“行,你会乐器么?”

顾渐点头,“会一点。”

导演心里苦,会一点就会一点吧,凭他长得这张脸,观众都不会忍心骂太狠,“你去挑个乐器然后立刻上场,可以吗?”

顾渐轻轻“嗯”一声,“我最多只能弹八分钟,你尽快找到穆罗。”

导演诧异,“为什么只能弹八分钟?”

“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我不加班。”

顾渐平声静气地说完,留下一脸呆滞的导演,不慌不忙地挑吉他去了。

主持人报完幕如临大赦,火急火燎地走下台,亮如白昼的舞台灯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摄影组高清的镜头下连几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渐单肩背着吉他上台,敞开长腿姿态松弛地跨坐在琴凳上,抬头看了眼黑漆漆镜头,修白秀窄的手指同时拨动了琴弦。

方才吵得天翻地覆的弹幕瞬间火灭烟消,大家都是正经人,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只是欣赏艺术的细胞复活了。

短暂的几个音节熟悉,是蒋冽专辑里挺冷门的一首歌,弹幕上眼尖的人很快看见因为他手在发抖,连带弹错好几个音。

大家纷纷调侃道:“宝贝不要紧张,弹不好我们不会怪你的。”

观众对于像顾渐这样的长相包容心很强,只要他不是破锣嗓子,唱得什么样大家都能接受。

与此同时的弗雷公司。

夜晚顶层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程希觉坐在沙发上,单手端着红酒杯,低头心不在焉地翻阅文件。

投身于繁复的工作,不间歇的视频会议,听没完没了的报告,一直是他这段时间从情绪中短暂抽离的办法,可最近这个办法失效了。

他越是控制压抑自己不去想顾渐,脑子就越是无法自控,今天开会听一场重要的商议,期间走神几次,压根忘了在谈什么。

程希觉是一个精通延迟满足的人,耐心和克制力极强,但在顾渐这件事上,他失去原有的耐心,急于立刻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顾渐,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叩门声响起,程希觉伸手摁了桌上的铃,秘书急匆匆走进来,手里端着手机,兴奋地说:“程总,我们找到顾总监了!”

程希觉一把抢过手机,弹幕铺天盖地,行间里的半掩的面庞朝思暮想,看弯曲头发丝他都能认出顾渐。

上角的台标是钱塘市电台,顾渐在抱着吉他唱歌,虽然似乎因为紧张歌声没什么情绪,可他的声音干净悦耳,对于这首歌的节奏得心应手,每一个韵律恰到好处,通过技艺的巧妙的藏拙,最终呈现出满弹幕上蹿下跳的:好听。

程希觉从来没听过他唱歌,没想到前妻唱歌那么地惊艳,全然忘记他一直不喜欢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人。

顾渐这是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所以出道了?

程希觉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望着屏幕。

曲毕,粉丝疯狂地向弹幕诸位安利:“这是蒋冽的歌,喜欢的一定要去听原唱啊!”

强烈的光芒下顾渐眯起眼梢,扫着大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弹幕,向后倚靠着椅背,一条长腿踩着脚踏,另条松散地支在地上,心慵意懒的模样说:“我就是原唱。”

不明真相的粉丝还以为他在强行装逼,明白人已经醍醐灌顶,蒋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原创,作词和作曲栏的名称标的都是Bane。

很多人好奇搜过这个名字,在D站看过Bane早年的视频,很难想象十年没有登录的账号,最后的动态现在变成了留言板,那些过去喜欢Bane的粉丝在下面常常分享生活,期待有天这位天才乐手能重返网络。

这么多年过来,很多人爱他,很多人等他,却都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宛如平地惊雷炸响,满屏都在疯狂地刷Bane的名字与你终于回来了,以至于遗忘穆罗突然消失的重大事故。

顾渐双手交叠,竭力遏制发抖的手指,光亮的镜头里他脸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像柔光似的,显得皮肤细腻莹润,他嘘着眼笑了下,慢条斯理地说:“好久不见,我是Bane。”

程希觉死死盯着一方屏幕,绷紧的下颚用力到泛酸,Bane这四个简单的字母变得陌生,从屏幕里一跃而出,在他眼前无限地放大。

穆罗在追的Bane居然是顾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