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江州这边的码头,因为工事需要,早便扩建了原来的两倍大,沿江边的码头仓库,也加盖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货物,有装卸不及时的,便先存进去,一进一出的这个租赁费用,亦属漕运部的收入。

曾经与九家门子暗划了道道不互交的漕运,自归了崔闾后,本也应当属于崔闾私产,在崔闾还未正式升任江州府台时,他便已经明里暗里往这漕运口投了好几万银钱,便是早前存下的大量精铁农用器具,都是一笔不少的资产。

可到底,崔闾没有将这处归为私有,连着投资的农用器具,也因为早前需要盘活市场,带动消费,而全以低于入手价的惠民活动,在内城商超开业之初,相当于白菜价的,作为开业卖点,给放了出去,让很多当时手中银钱不足的人家,有能够咬咬牙就带回家的想头。

后来,对于漕运口的规划,经过衙署各部属官参议,最终决定新增一衙,设江州口海事衙门,码头这边挂的是江津渡的牌子,另在从朔驻船所那边,设了一处海事港,准备等江州内务处理清楚后,重启海航用。

早前从各外岛上拉回来的海船,目前全泊在各驻船所,而岛上流放过去的罪民,也在重新勘合过其身罪业轻重属实后,接回了江州,有家人的自与家人团聚,没家人的,则归落原藉安置,基本有八成人都属于小过大惩,被夺产夺业受冤屈者亦有好几,待旧案重审,冤案翻转后,这部分人,崔闾也着衙署官员,看着从查抄的九家门里的产业中,挑些财物进行补偿。

总归,漕运码头经了崔闾的手后,竟然归了朝廷,有了吏员名额,总管事一举跃上了八品官,虽然不入流,可到底是个官身,又比城门吏还高上一截,可喜得全码头的人,都跟着高兴,当时就有人叹息林力夫生不逢时,竟然错过了这升官跃阶的大好时候,然而,有那眼明心亮的,看着崔府台的大手笔,便知那林力夫的前程,只高不低。

废话,跟着崔五公子去北境,就崔府台这性情,能薄待了他?

必须不能!

草台班子的初期搭建殊为不易,为此崔闾招了人,连开几日府议,最后确定了一名八品属官总管,两名九品胥吏统协,其余吏员若干,先将这处津渡招牌给立了起来。

作为一州之主兼总督,任令个□□品的地方官制,并无须向吏部备案,他们拿的是州俸,而非朝俸。

等保川府那边,也因为码头日渐红火,而开始扩建重整后,崔闾望着那边比之自己这头更广阔连绵的仓库码头,眸光闪动之余,也暗叹在搂钱事项上,这娄文宇不愧为家传,政事灵敏度亦非常警觉。

太上皇笑着看两边因为扩建码头,而暗里掰手腕的样子,笑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与崔闾喝茶闲聊时,睇眼点破他跟娄文宇较劲的小心思。

崔闾也眯眼暗赞,“娄大人通透,私交归私交,公务归公务,他心里门清,至少,没有堕了他保川府同知的名头。”

所以,别看娄文宇现在见了他客客气气的,甚有些巴结恭维之意,然而,在利益的争夺上,他可没有放水的意思。

保川府仗着地势宽阔,建的码头跟仓库,自然要比江州那边要大的多,宽的多,内里所能纳之储量,更是江州码头的数倍。

他预估到了海事口岸开启后,有关于两岸边上的发展潜力,所以,哪怕倾其所有,也咬着牙建了目前储量剩余,且暂时用不上的场地。

太上皇点头,指着大批量往保川府来的马车货物,“那小子可能不擅于政斗,但绝对跟他祖父一样,是门算计学高手,他呀,跟你一样,眼睛盯上了市舶司总署的位置,呵呵,怎么样?是不是有后辈不可小觑的感慨了?”

崔闾笑着点头,两人目前就坐在保川府内最大的酒楼,汇贤楼的三层贵客室内,楼下的街市上,熙熙攘攘全是往来生意的吆喝声,车马过路时踢踏着的摇铃响动声,隔窗都能瞧出一派繁茂香火气。

娄文宇将保川府治理的非常好,爱钱而不贪,定税合理,且对小商户还存有不少鼓励政策,这里的生意人是不用担心,受到欺行霸市等不公允的盘剥的。

保川府作为四个重州府商贸集散地,被他牢牢的掌控着,成为皇帝背后倚仗的坚实靠山,也就不奇怪这里的州府,会有别于其他州的,用武将就任,且只以武氏子为重了。

实实在在的战略要地,尤其江州与之一联动开发,这里就更不容有失了。

崔闾打造江津渡,成立海事港,为的就是加强江州在江海航运上的重量,皇帝早前顾及不到这边,朝上的众臣虽对江州一地觊觎,奈何有太上皇看着,是求而不得,眼见现在江州归朝,江上海上必然有利可图,且利大诱人,他们的手不可能不伸。

“自古市舶司都直归朝廷统辖,我也知道目下江海两边的码头,早晚得交归陛下手中,有也只能趁着还在手上时,能尽量的多谋划些利润出来,但如果将市舶司建于我江州地界,又于我江州府而言,更如虎添翼,能令其上百姓更多一份举业保障,机不可失,换谁不想呢?”

都是为了自己个地盘上的经济腾飞,便有小心思,也属正常反应,只竞争得当便行。

崔闾低头俯瞰半个保川府街市,路上不乏出门逛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手牵手的在各摊位上淘换东西,小儿手中拎着糖人,嘴里衔着肉饼,裹着厚厚的衣裳,也能灵活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分外有活力。

他这想头,从扩建码头,新增江海渡口起,就有了,江州盐业、海航运一起,整个周边的经济都得仰望他,水军战船届时也得绕着他这边发展,一个孤悬在外的小岛,便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说弃便弃,说圈便圈,他要让江州,成为之后任一朝都垂涎的香饽饽。

太上皇倚着窗边,同他一样盯着楼下人群,声浅含笑,“江州府得你统管,乃其上百姓之福,帷苏,你比我想像的还要目光长远。”

建立市舶司,拉动整个州府经济,除了地下城的固有资产,还有海上贸易的流通资金链,终大宁一朝而言,这就是个永不可弃之地,便若有一日大宁被后朝能人取代了,就江州这发展态势所能创造的财力,也能保得它永昌地位。

崔闾这是想要把江州打造成铁打的营盘,甭管朝代如何变更,沧海桑田,岛不沉人不灭,便地位永固,叫唯利者无法割舍,弄权者更不能弃。

便是有人知道这是他的算计,可于千秋功业而言,谁也不能指责他私心欲重,图谋奇诡。

崔闾没说话,就见眼前递来一盘剥好的瓜子仁,太上皇长臂舒展,表现的若无其事,见崔闾诧异望来,便笑着点了点盘子,“我好像一直在对你说谢谢,但是谢多了,就容易叫人听了不真诚,想来想去,倒不如给崔府尊剥一盘瓜子来的心意十足,是否有感受到我的真心?”

瓜子很小粒,太上皇那么大个手掌,却是捏起来都费劲,他剥的时候,崔闾还奇怪呢,怎么这人还怪讲究,不似他们直接丢嘴里磕,却原来是给他剥的。

崔闾笑道,“多谢,只不知这一盘是为哪般?”

太上皇斜睨了他一眼,点了点他,“文宇那小子磨练这许多年,行事偶有急躁,但公务却周全,他有政治觉悟,但心计却不够,这也是我没有将他放进京里的原因。”

崔闾捡着瓜子仁吃,旁边的胳膊又递来一盏茶,可谓是伺候的非常周到了。

就又听太上皇道,“他在江州诸多行事,我后来都问清了,行事上却有对你不住,但你却不计前嫌,还肯指教他,带携他,甚至在扩建码头这事上,你也没避着他,帷苏,你在替我历练他,我懂的。”

否则,依娄文宇那小子,一双眼睛只盯着江州地下宝库看,哪有心思往筹建码头上放?更别提能想到后头的市舶司上。

是崔闾故意叫他看的,否则他能让娄文宇隔江兴叹,一步也踏不进江州,他完全有那个能力,将娄文宇蒙在股里。

娄文宇数次往江州衙署跑,对于里面的署官都认熟了的,董经历抱着那么厚的一沓公文,怎么就恰巧落了卷扩建江州码头,剑指市舶司的谏本在地上呢?

那小子以为自己窥得了什么秘密部署,却不知这根本就是人家留给他的机会,借以提点他抓住新的发展形式,好为保川府治下军民,谋取更丰厚的利润。

太上皇摇头,“他这样子入京,不稍多日就得被那些老狐狸吃了,你看人很准,他是个务实干活派,却如把他按在地方上更合适。”

所以,其实市舶司的司长位置,就是崔闾替娄文宇谋的升阶梯。

有武弋鸣在,娄文宇就别想晋升州府,哪怕他做再好,也升不上去,而调任京官,或其他州府,凭他北境背景,也只能在和州、西炎城等地打转,其他势力地盘,他是站不住脚的。

崔闾嘴角挑起,抿了口茶,挑眉,“你怎知我就没有其他目地?”

太上皇笑了,明亮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你当然有啊!”

接着不待崔闾张嘴,“清河崔氏是不是给你来信了?”

京畿动向,他一向抓的紧,原隶属于他私军的酉字辈宁家暗卫们,现在全部转为地下粘杆处,一般活动在各世家勋贵府的周围。

崔闾笑着摇头,点点桌几玩笑道,“先生是不是也在本府身周安排了人?”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便见太上皇神情严肃,身姿板正挺直道,“我永远也不会放粘杆处的人,在你身边监视你,帷苏,你不要这样想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