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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的动作算不得轻柔,甚至有些鲁莽。

他热烫的大掌几乎一掌便将她的脚包裹覆盖起来,即使隔着白袜也难以忽略他所带来的触感。

姜云姝稍有些不自在,但沈度却是心无旁骛似的,掌着她的腿,歪歪扭扭好一阵才将她的右脚放进去。

而后,沈度动作停顿了下来,似乎打算放弃帮她穿另一只鞋了。

姜云姝哭笑不得,也没打算继续为难他。

正要弯腰自己穿上另一只鞋,沈度又忽的伸手抬起了她的左脚。

沈度刚才短暂的停顿就像是在研究怎么替人穿鞋似的。

果不其然,这一次他明显比刚才熟练了不少,一举将她的脚放进鞋里,还顺便帮她整理好了袜子。

脚掌被抚过的触感落入鞋中后似乎也仍旧清晰明显。

姜云姝被并拢安放在地面的双脚仍然还处于不太自在的感觉中。

其实自成婚后,沈度也不是头一次伺候她了。

帮她洗身子,帮她换衣服,就连亵裤都是他给穿的。

虽说,身子是他弄脏的,衣服是他脱下的,亵裤是他撕坏的,这些事本也该他来做。

但被沈度伺候着的那些时候她都昏昏沉沉的,好几次都是睡着了的状态。

像此时这般思绪清醒着,目光清晰看着,倒是头一次。

姜云姝不禁脸蛋发热,难得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脚,却发现脚后跟已是抵在了床边,退无可退了。

沈度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收了手后便重新站起身来。

他身姿高挺,双腿修长,直立起身后,便在前面笼罩出一片沉暗的阴影。

暗色遮掩了姜云姝脸上的红热,她垂着眼眸指腹摩挲在木盒边缘,虽是没听到沈度亲口承认,但心下还是有些开心的。

正想着,头顶忽的一声不自然的轻咳,便闻沈度开口道:“是在平洲买的,那地方没什么新奇事,只有翡翠工艺还算过得去,所以就顺道买了支翡翠簪子,你若喜欢,那便送给你好了。”

姜云姝闻言愣了一下,而后眼前浅淡的阴影便笼罩不住她面颊的红热了。

她红着脸蛋仰起头来,对上沈度一双故作淡定黑眸,笑盈盈道:“好,待会我梳妆完可以让你帮我簪上吗?”

沈度眼睫一颤,被眸中笑颜晃了眼,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才轻轻“嗯”了一声。

*

午膳准备得比较随意,待两人都收拾妥当后,下人们便将饭菜端进了屋里。

饭席间,沈度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姜云姝乌发间簪着的翡翠发簪上。

是他方才在铜镜前亲手为她簪上的。

翡翠通透,乌发柔顺。

两相交缠,点缀相衬,再落到她那张精雕玉琢般的脸蛋上,便更显气色,更添气质。

果然如他看见这支簪子的第一眼时所想象的一样。

翡翠很配她,她戴起来甚是好看。

在姜云姝发现他注视的目光前,沈度先一步收回视线,随口问道:“还发生了别的事吗?”

“什么?”姜云姝抬眸看去。

“你昨日在轻舟书院,还发生了别的事吗?”

姜云姝道:“你说和谁?”

沈度夹菜没开口。

姜云姝便道:“二皇子殿下吗?”

沈度顿时就沉了脸。

谁问二皇子了!

不是她喜欢分享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他就是随口一问!

姜云姝皱了下眉:“误会不是都解开了,你为何还如此在意二皇子殿下?”

“我没有在意。”沈度抿着唇,本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只道,“他不太对劲,你与他尽量少些接触较好。”

姜云姝不解,想了想,问:“事关朝堂之事吗?”

沈度脸上短暂闪过一抹心虚,敛目低声道:“差不多吧。”

姜云姝一听朝堂之事便瞬间没了兴趣,只低低“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沈度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做贼心虚一般的情绪简直莫名其妙。

他承认他去平洲的确不是为了办公。

他为掩饰真实目的和姜云姝撒了个小谎。

但因私前去平洲,却无意查到应玄近来的一些怪异举动,倒不是在说假。

因着姜云姝此前突然提起的三年前凉州一事。

在沈度的记忆里,除了他被凉州知府强迫和姜云姝牵线一事外,别的记忆几乎都已模糊不清了。

他见姜云姝如此惦记那块玉佩,也料想托书院老先生寻修复玉佩的门路并不容易,即使寻得门路,也没法完全复原。

还不如先让他知晓究竟是他曾买下的哪一块玉佩。

他曾购买的大部分玉佩在卖家处都存有图纸,若能找到图纸,再重制一块一样的,不知道能否让姜云姝开心一点。

平洲有一处远近闻名的玉石交易市场,因着离京城距离不远,前几年他在平洲购置了不少玉佩。

既是他三年前丢失的玉佩,那便极有可能是在平洲买的,于是他就计划了前去平洲的时间。

抵达平洲后,沈度去了自己前几年常去的拍卖行。

费不了什么功夫就拿到了自己曾经竞拍过的玉佩图纸。

图纸不少,即使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他一时间也没法确定姜云姝手中碎掉的那一块究竟是哪一块。

只是,当他认真翻看图纸时,一旁恭敬守候的拍卖行当家的,因着疑惑或是无意识的说漏了嘴:“怎么最近都想着来查沈大人过往的玉佩,难道是我之前便宜卖出了什么天价货?”

沈度当即神色一凛,冷声质问:“还有别人来查过我的玉佩?”

沈度回来和姜云姝说事情办完已是入夜这话也不是说假。

因为他费了些时间,用了些不便言说的手段,终是从拍卖行当家的口中挖出了查他玉佩的人的信息。

还顺便让随便将他拍品信息透露出去的拍卖行当家的吃了点苦头。

一共两方人手。

其中一方隐蔽得很谨慎,他短时间内没办法顺藤摸瓜找到前来查探之人背后主子的身份。

但另一人,看似谨慎小心,实则漏洞百出,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到了背后之人是二皇子应玄。

沈度与应玄来往不多。

但他知晓,应玄并非愚钝莽撞之人。

应玄查他,很是古怪。

还露出马脚,就像是故意想让他知晓他的身份一样。

如此行为很难不让人联想其中缘由。

三年前因着朝中谏言皇上立下储君的热潮已过,但此事一日未定,朝中便一日不会将此忽略。

但这些都还只是猜测。

若是为朝堂之事便罢了,他会妥善处理的。

若是为别的事。

……

姜云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那你还要听我和二皇子殿下的事吗?”

沈度一怔,沉郁地微眯起眼来:“你们还有什么事?”

他尾音上扬,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惊愣。

姜云姝无辜道:“不是你问还发生了些什么吗?”

说罢,她完全无视沈度的郁色,勾起唇角好似炫耀:“我还和二皇子殿下对弈了一局,是我赢了,厉害吧?”

这一夜,姜云姝没寻一本新的绘本打发时间,也没和沈度前往茶室练习棋艺。

烛火明丽的主屋内。

交错的呼吸粗重凌乱,晃动的床帘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声。

姜云姝整张脸不知是痛苦还是羞耻地完全埋进枕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起来好不可怜。

凌乱的发丝披散在后背,滑落几缕,扫在床榻上微微摇晃。

但在沈度却丝毫没有要心疼她的意思。

从她身后抱着她的腰,和她贴近。

偶尔缓和下来,他便俯身吻上她光洁的后背。

甜腻的吻,吻过她漂亮的蝴蝶骨,或轻或重地吮吸她线条柔美的肩颈。

最后那双薄唇贴近她的耳边,吻她,也问她:“厉害吗?”

姜云姝羞愤交加,埋着头咬着牙,想发火,可哪还激得出半点火星来。

他烦不烦啊!幼不幼稚啊!

都问了多少次了,她不想回答了!

可是不回答不行。

沈度执着索求她的回答,让人难以招架。

好似要带她踏进云端,却又仅在一步之远停缓下来。

姜云姝终是在这种折磨下蒙着枕头哭出了声。

可怜的呜咽听得沈度上火,忍不住伸手掌着她的下巴,将她哭花的脸蛋从枕头里抬起来侧头转向他。

湿热的吻一点点吻去她可怜的泪珠。

点在眼尾,滑过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抵着她,还要哑声问:“现在回答我,厉害吗?”

“我不厉害……是你厉害……”

含糊的哭声,妥协的回答。

终是换来了狂风暴雨般的成全。

漫长的夜不断来回在厉不厉害的问答中。

烛火摇曳许久,才不知在何时终是熄灭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