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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太阳已经落山,法医室里灯火通明。

外面秋风肃杀,这里没风,却比外面冷。凌霜拉上外套,敲门进来喊了声:“师兄。”

秦萧看到她有些意外:“怎么来得这么早?”

凌霜叹气道:“一会要去给赖昌平录口供,忘记问你关键信息了。”

操作台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白布已经掀开。

凌霜注意到那个死婴是个男孩,有鼻子、有眼睛、有睫毛,发育正常,胖嘟嘟的,可惜这孩子永远无法再长大,也发不出一声啼哭。这样的画面,多少让人于心不忍。

“女人死时,腹中胎儿几个月?”她来就是问这个的。

“胎儿已经发育成熟,刚刚称过,体重有3600克,如果母体没死,她的孕期应该有36周左右,且临盆将近。”

“临盆将近……”好残忍,一尸两命,凶手和死者到底有什么仇恨?

助理拿来高压锅,询问秦萧现在要不要现在剥离耻骨联合。

剥离耻骨联合,需要用高压锅将肉煮熟,法医室的肉汤闻一次,好多人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凌霜虽然不怕这些,但是秦萧总会在她面前避开这些。

他看了她一眼说:“晚点过来,还没完工。”

“好,不打扰你,我正好要去传唤室。”凌霜转身往外。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秦萧忽然叫住她。

小助理察言观色,退到外面。

凌霜隔着几步距离看向秦萧——

他身材挺拔,相貌俊朗,这会儿穿着严实的防护服,只能看到一双干净透彻的瞳仁。这双眼睛温柔安静,总让人想起落日时无风的湖面。

前段时间网上流行口罩帅哥,那些人和秦萧比起来,要逊色许多。

“你和他在一起了?”秦萧隔着一段距离问她。

“嗯?”凌霜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徐司前。”他说。

秦萧很少过问她私事,不过他想知道,她也不吝啬告知。

凌霜点头。

秦萧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一句:“他值得托付吗?”

“我也不知道,”凌霜低头笑了一下说,“我不太想像破案一样去研究另一半,和他在一起会有种松弛感,很放松……”

秦萧打断她:“我曾让你觉得紧绷过吗?”

“什么?”凌霜心口一缩,有些紧张。

“没什么。”秦萧收回视线,拿起手术刀,低头继续工作,“晚上九点过来看报告,别谈个恋爱就忘记要紧事。”

凌霜心里一松,笑起来:“没可能的事,什么也不能影响我对凶手拔剑的速度。”

凌霜走后,助理进来布置高压锅,问:“凌队走啦?”

秦萧站在操作台前久久未动,像是樽木头。

小助理笑着说:“您和凌队可是我们警局里最般配的一对。”

呵,般配?

般配有什么用?她根本不喜欢。

*

传唤室里,赖昌平已经坐下好久。

凌霜抱着本子进来,开门见山道:“具体说说你一房二租的事。”

赖昌平无奈道:“警官,我该说的可都说了。”

“你说你和第二个租户没有见过面?”

“是的。”

“你和ta是怎么进行交易的?”凌霜问。

头顶都是摄像头,赖昌平不敢撒谎:“我提前把别墅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他拿到钥匙后把钱放在鞋柜里,我再去鞋柜拿钱。”

“你没和对方见过面就愿意把房子租给ta?”

“ta给的钱多啊,只住两个月给我四万块,而且,一房二租我心虚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两个月?”凌霜微微蹙起眉。

“是啊。”赖昌平答。

“租房的两个月,是从什么时候算起?”

“9月初。”

9月初到本月底,刚好完整两个月,这时间倒是和死者的预产期接近。

女人住在这里应该是为了养胎生产,许多南城本地人讲究“房子借死不借生”,ta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故意不和赖昌平做当面交易的?

租房的到底是死者本人,还是另有其人?

*

带着疑问,凌霜和徐司前再度返回现场勘察。

别墅里亮着灯,痕检还在忙碌,屋内臭气熏天,凌霜戴上手套继续之前的查看。

别墅一楼是厨房主卧和客厅。

主卧衣柜打开,里面横放着一个大号行李箱。为方便拿取衣物,行李箱放在不用弯腰就能够到的位置,盖子掀开,里面装着孕妇穿的大码女装,和一些营养品,可以看出死者有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

只是,凌霜翻遍里外夹层,也没有找到死者任何身份证明,她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

徐司前拿起其中一罐营养品,掀开盖子闻了闻,那是孕妇奶粉。

凌霜说:“这个要带回去查一下,排除下有无下毒可能。”

徐司前转动罐身,在罐底发现一个贴标:大运河商店。

他把那几个字念给凌霜听。

凌霜立刻接过去查看。

大运河不从南城过,这个大运河商店很可能和死者真实身份有关。

存在两种情况:一是有人从这个商店买来奶粉送给女人;二是女人自己去过这个大运河商店。

只可惜,这个标签上没有商店的具体地址。大运河由北到南,流经大大小小几十个城市,这条线索很模糊。

“花大价钱住在别墅,却吃这种杂牌奶粉,似乎有点奇怪……”徐司前放下铁罐,慢悠悠开口,引而不发。

凌霜刚刚只顾着找身份证信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喝杂牌奶粉说明女人的经济条件不太好。

可赖昌平却说,那个匿名租客给了他四万块……

她很快有了推断:“别墅的租金很可能不是她付的。”

徐司前眉梢一扬,抱臂笑起来:“哎呀,我女朋友可真聪明。”

“你不也想到了。”凌霜继续查看衣柜,没有别的发现,她猜想凶手在案发后应该有返回过现场,ta将死者的身份信息模糊掉了。

凌霜又去查看厨房。令人意外的是,厨房堆着厚厚灰尘,似乎好久没有开火。

一个经济不富裕的大肚婆不做饭,吃什么?难道有人给她定期送饭?

虽然不做饭,但是厨房垃圾桶内有垃圾。

徐司前看到一把竹签,底下还有这“涛涛炸串”字样的纸袋。

凌霜把木签捡起几个装进物证袋,打算带回去对比DNA,徐司前的目光却落在“涛涛炸串”上。

通往二楼的木质台阶上,散落着一层厚厚浮灰,凌霜趴在地上往上看,没有发现明显脚印,看样子,这里已经好久没人上去过。

徐司前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总结道:“死者独居住此处月余,目的是待产,屋内整洁,有人专门给她送饭并且照顾她。两个月前,她可能在运河沿岸某个城市。排除因财杀人、排除激情杀人,而且,凶手很可能是已婚女人,动机大概率是感情纠纷。”

徐司前说完一大串话,凌霜直接呆住。他没有另一个徐司前的记忆,却有他的专业知识,寥寥几句话已经勾勒出凶手画像。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你现在还会觉得我没老古板聪明吗?”徐司前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颇为混不吝地开口。

“你怎么看出凶手是已婚女人?”凌霜追问。

“宝宝,我话说多了,这边腮帮子疼,”徐司前一手叉着腰,指尖往脸颊上轻点一下,把脸颊凑到她面前说,“你亲两口,让我缓缓劲儿。”

要是放在以前,凌霜肯定要骂他。

但这会儿她被他吊起胃口,迫切想知道为什么,她捧住他的脸颊飞快啄了一口,顺手搓他耳朵:“亲完了,快说。”

徐司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里不是死者的家,而且只租了两个月,早晚要东窗事发,如果是男性,他为什么不及时处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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