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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黎羚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着。

她将I Like You听了很多遍,越听越失眠,只好又开始骚扰9787532754335。

9787532754335:1

黎羚:“我是一个专业的演员,绝对不会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9787532754335:“加油。”

黎羚:“我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演员,绝对不会被角色的情绪影响……等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她吓了一跳,接着又想明白了,他是不是又在给儿子辅导功课。

9787532754335说:“不是,在帮他解决情感问题。”

黎羚:“啊?”

小天才都有情感问题了?

9787532754335:“他觉得邻居的女生很可爱,还总是想画她,会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呢。”

9787532754335:“班上的垃圾桶说,这就是喜欢。”

当然了,这一听起就是喜欢,小男生情窦初开,好可爱啊。

这么想着,黎羚又想起9787532754335是一位性格古板、反对早恋的父亲,万一捅破窗户纸,也许真的会把儿子吊起来打。

她便安慰他说:“你不要想太多,这肯定只是纯洁的友情。”

9787532754335很怀疑地说:“是吗。”

黎羚:“垃圾桶瞎起哄,他们懂什么呀。”

9787532754335:“但是他只想画她,除了她,别人都没有兴趣。”

9787532754335:“他希望那个女孩可以永远做他的灵感。”

黎羚肃然起敬。没想到小天才年纪轻轻,已经产生了这样强的独占欲。原来是一款霸总小画家。

她很感兴趣地问:“那他有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呢?”

9787532754335沉默片刻:“没有,他不敢。”

9787532754335:“他怕被讨厌。”

靠,太可爱了吧,才不是霸总,明明是害羞病娇小画家。

黎羚内心已经被萌得一脸血了。

“说嘛说嘛。”她鼓励道,“赶快表白呀。”

9787532754335:“表白?”

黎羚一本正经地说:“表白,指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小天才要学会坦诚一点,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9787532754335:“那如果真的被讨厌了呢。”

黎羚:“不会的!”

又对9787532754335说:“小孩子的心是很纯洁童真的,你不要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想他们。”

9787532754335沉默片刻,认真反思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肮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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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7532754335可能很感谢黎羚的感情指导,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来对她说“早安”和“晚安”。

比被黎羚丢进免打扰的那位舔狗还勤快。

黎羚高贵冷艳,基本已读不回,但偶尔会关心小天才的表白情况。

9787532754335:“快了,别催。”

她终于回到片场,继续拍摄阿玲和周竟接下来的戏份。

黎羚十分惊讶地发现,地下室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片狼藉,但所有危险的碎玻璃渣都被清理掉了,换成了很安全的、又足以以假乱真的塑料材质。

金静尧今天表现也还是有点怪。

他很早就让她来到片场,因为怕化妆师又弄伤她的腿,花了好几个小时,亲自帮她画出了腿上的伤痕。

黎羚夸他画得很逼真、很细节,问他是不是从小就学画画。

金静尧有些生硬地说:“没有。”

黎羚没有想太多,随口又夸了他点别的什么。他听得很认真,不小心画错了,于是又擦掉多画了半个小时。

机器架得到处都是,工作人员却被赶了出去。不知何时,片场养成了清场的习惯,演员在地下室里自由地走动,没有人打扰,几乎是比舞台剧还要无拘无束的拍法。

直到开机以前,这场戏还是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剧本,但电影演到现在,黎羚似乎也不需要剧本来告诉自己,她应该做什么了。

站在地下室里,她就会立刻变成阿玲。

又或者是,只要站在周竟身边,她就会变成阿玲。

周竟在她的怀里醒来,她沉默地帮他清理了伤口。她身上也有很多伤,所以他也帮她涂了药。

就像两只孤独的小动物,他们抱在一起,在昏暗的洞穴里舔舐伤口。

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重新打扫了整个房间,将所有的垃圾都清扫出去,直到黄昏才完工。

因为大部分的家具都遭到严重的损坏,清扫之后,似乎就不剩下什么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像一个小小的舞台。人站在其中,被赋予一种抽象的荒芜。

天渐渐黑了下去,电灯却没有亮。可能是电线也被杨元元弄坏了。

金静尧默默地跑上楼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煤油灯、毛毯和一个小帐篷。

黎羚说:“哪里来的。”

他抿着嘴唇,低声说:“剧院后台偷的。”

她嘲笑他像偷灯油的小老鼠,他假装很凶地盯着她,动作却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黎羚怔了怔。可能因为他实在是太自然了,好像他们是真的情侣。

在幽微的光线里,黎羚拿着煤油灯,望着金静尧照明,看着他将帐篷搭好,再铺上毛毯。

他们两人都挤了进去。

金静尧的身形太高大了,令小帐篷摇摇欲坠。黎羚嘲笑他是不是拿错了,拿成了儿童款。他不怎么高兴地将她拖了进来,动作却还是很温柔仔细地拿毛毯裹住她的身体,把她包成一只鼓鼓的波西米亚小粽子。

黎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毛毯分给他一半。

摄影机一直没有停止,一直在拍。黎羚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演。

她小声问金静尧:“导演,接下来做什么呢?”

他沉默地盯着摇曳的煤油灯,幽微的光芒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深浅不定的金线。

他说:“我也不知道。”

但他似乎也不打算喊卡。

黎羚说:“剧本还没写完啊。”

金静尧回过头望了她一眼。

她担心对方会误解,飞快地说:“不是要给你压力的意思,就是,我们要不要聊一聊剧本呢,也许就有灵感了。”

黎羚依稀记得,自己上一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对方的态度还是比较抗拒。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们还裹在同一张毛毯里,肩膀相抵,像打包出售的两只毛绒熊玩具。

他扭过脸去,不再看她,眼睛在黑暗里隐隐地闪亮着,低声说:“其实,之所以会写这个剧本,是因为有一个人……我当时很想和她一起拍电影。”

黎羚“哦”了一声。觉得他的声音好轻,是她从未听过的、梦呓一般的语气。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中突然闯进了一个想法。

其实,这个想法可能一直都在。只是最开始,她只当个笑话听了,不怎么放在心上。而后来,她则故意催眠自己去遗忘。她一向很擅长于遗忘。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很清楚明了。她不能再遗忘。

这是金静尧学生时代的剧本。

他说剧本是要写给一个人。

而他曾经暗恋过一个女生,他也亲口告诉她,那个人已经死了。

黎羚艰难地说:“导演,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