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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瞬间,他的影子落在她的额头,黎羚以为他会吻下来。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很温柔地帮她裹好了毛毯,便又出去了。

黎羚想到他很温柔,又想到这样的温柔跟自己也毫无关系,毕竟他以前还哭着写剧本,便又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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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刘来工作间里找金静尧。

表哥正在检查着最近拍的素材,看到他时,竟流露出有些烦躁的表情。

小刘警钟大作。

上一次表哥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们整个剧组三天没有睡觉。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哥,怎么了吗,拍戏不顺利吗?”

金静尧冷冷地看着他,突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跟人表白过吗。”

小刘:?

“哈哈,当然没有了。”他英勇地挺起胸膛,“像我这样的妈生帅哥,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跟我表白的份儿。”

金静尧:。

小刘被一个句号无情戳破,眼中饱含热泪:“他妈的,你再问,我小时候天天帮你收情书巧克力,我们这一整排的抽屉都装的是你的情书,你忘了?”

“忘了。”

小刘咬牙切齿,最后屈辱地说:“所以到底怎么了呢,哥。”

金静尧看起来对小刘不是很满意,但考虑到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问,还是勉为其难地说:

“为什么跟人表白,对方会对你说节哀。”

“被拒绝了呗。”小刘很有经验地说,“已读乱回,懂吧。”

金静尧一脸冷漠:“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等一下……”小刘大为震撼,“哥,你跟人表白了????谁啊?????”

“不是我。”金静尧表情阴沉,“剧本里的对白。”

“哦哦,吓死我了。”小刘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金大导演更加勉为其难地,为他播放了一段同期收声的对白。

“节哀。节哀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什么字面意思。你怎么了。没怎么。”

小刘非常无语地说:“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金静尧表情微变。

“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都跟没长嘴一样。”小刘没有察觉到危机,继续吐槽。

金静尧站起身,将小刘的衣领拎起来,丢到门外,语气平淡地让他自己去找垃圾分类。

一米六五的小刘在半空中狂野踩单车,连说五遍“表哥我错了”,才终于被放了下去。

金静尧:“还有什么事。”

唯恐被当成有害垃圾,小刘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汇报了一些正经事。

“就是,表哥,之前你不是让我去打听何巍剧组的事情。”

“查到了吗。”金静尧抬了抬眼,看起来是比刚才稍微感兴趣了一点。

“那是,我可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小刘心中得意,故作神秘地吹嘘道,“本来以为他的死就是个片场事故,没想到这事越查越不简单呢。”

“不是一直都说,何巍当年死在片场,电影没拍完吗?”

“根本不是这样,电影拍完了,何巍是后来在剪辑的机房里突发脑溢血死的。”

金静尧:“既然拍完了,为什么说没有。”

“不知道啊。”小刘也很困惑,“就是他那个好兄弟,出品人陈飞,对外一直这么说。还说自己很自责,没能让何巍的最后一部作品面世,所以后来决定退休。”

金静尧:“电影的版权也在陈飞手里吗。”

“陈飞送给了何巍的太太,何夫人遵从丈夫遗志,将拷贝和丈夫的遗体一起火化了。”

“是不是也怪怪的。”小刘挠了挠头,“何巍辛辛苦苦拍戏,累死在机房,怎么可能不想片子上映?他老婆都不争取争取,说烧就烧了……”

金静尧:“陈飞更奇怪。”

小刘一怔,随即恍然:“也是,他是出品人,哪怕不谈什么兄弟情,为什么跟钱过不去?这可是何巍的遗作啊,就算没剪完,后期随便整整,上映肯定也能捞一笔……”

他百思不得其解。

金静尧垂下眼睛,语气很平淡地问:“有人看过这部电影吗。”

“没有吧。”小刘一摊手,“原始拷贝都被销毁了。”

事情正是查到这里就断了。

暂时没有新的线索,小刘感到一筹莫展之余,也更加为黎羚鸣不平。

这是她的新人处女作,还是大导演的遗作。这么高的起点,如果片子成功上映,不知道该有多风光,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

现在,甚至连拷贝都找不到——多么残酷,简直像是一部没有结局的烂尾电影。

这么唏嘘了一会儿,小刘抬头看表哥,只见对方盯着监视器,一副很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

他多少有点自讨没趣,心想表哥真是个无情的人,摸了摸鼻子,转身打算出去了。

金静尧:“查查当年的剪辑师是谁。”

小刘回过头,一头雾水地问:“嗯?查他干嘛?”

“如果何巍是死在机房,跟他合作的剪辑师,一定知道什么。”金静尧十分平静地说。

小刘恍然大悟:“卧槽,好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哥,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啊,我这就去查,没准真能把拷贝找出来。”

小刘摩拳擦掌、心情大好,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骆明擎一阵风地闯了进来。

他怔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十分不屑地说:“你来干什么。”

骆明擎理都不理他,将小刘推了出去,“啪”地一声关上门,径直冲到了金静尧面前。

“你是故意的吧。”骆明擎表情很凶地喊说,“那天放我进来,看你拍的这些东西,什么意思?向我示威?你恶不恶心?”

金静尧眼睛都没抬,只说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骆明擎见他这样漠视自己,不禁更加火冒三丈。

但盛怒之下,他反而冷静下来,嘴角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拍个电影而已。”他轻声说,“她过去那些事,你又知道多少。”

金静尧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看了骆明擎一眼。

真奇怪,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道目光。

明明对方坐着,他站着。

骆明擎竟然感到害怕,感到后颈汗毛竖起,像被什么怪物盯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不肯露怯,才咬着牙站在原地。

金静尧倒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偏头又看了监视器里的黎羚一眼,才很温和地笑了笑,对骆明擎说:“我是不知道,不如你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