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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声音很大,吵吵嚷嚷,似乎全都赶了过来。

邬乔抱着程令时的腰身,不敢动。

直到有人将他身上压着的钢管搬开,正要过来抬他时,邬乔突然喊道:“不要动他。”

周围的人一愣。

“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她带着哭腔阻止。

邬乔小心翼翼,从他怀里爬了出来。

她跪在他的身侧。

程令时或许也是被周围的声音吵着,眉宇微皱,看起来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打120,快打120。”她立即激动看向周围。

周围人回应说:“打了,打了。”

很快,钱监理赶到,他一听说工地上钢管砸到人,本来心里就塌了一块。

现在一看,砸到的居然是程令时,当即腿就软了。

“这怎么回事,程工怎么会被钢管砸到,”钱监理一过来,蹲在旁边。

他一见程令时闭着眼睛,声音颤抖:“这是被砸昏迷了?”

邬乔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冷静,可是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别哭,”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邬乔低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立即扑过去,凑在他眼前:“程令时,你没事吧?”

此刻,她不管不顾的喊着他的名字。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内心更加坚定些。

“行了,我没事,”他居然直接坐了起来,姿势随意,两条长腿横在地上,一条腿平放着,另一条腿屈膝支着,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

随后他伸手揉了下太阳穴,显然他的头还是疼。

并且疼的还有些厉害。

邬乔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要乱动,等救护车过来。”

虽然她不是医学生,但是他明显是被钢管砸到了后脑勺,引发了短暂昏迷。

都说人的后脑,是最脆弱的。

此刻看起来没有问题,但说不定脑内会有出血现象。

邬乔紧张不已,反而是受伤的本人,在清醒之后,眼皮微耷。

清俊的脸庞上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表情。

似乎是被太阳晒的有些迷糊。

“嗯,”程令时微掀眼皮,听着她的哭腔,闭了闭眼:“那你别哭。”

“我不哭,我不哭。”邬乔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好在程令时的情况,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糟糕。

邬乔心底的担忧和恐惧,比最开始时,缓和了许多。

救护车是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的。

随车医生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也没办法下准确判断,只说到医院里再做详细检查。

邬乔陪着他,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后车厢内,邬乔盯着坐在床沿的程令时。

眼眶泛红,边缘带着微微湿润。

一副随时可以哭出来的模样。

“我说,”程令时看着她,语气慢悠悠:“还没到这种程度呢,不至于。”

邬乔微恼的瞪着他:“你刚才都昏迷了,怎么会没事。”

她一开口,声音里泛着微微哭腔。

尾音轻颤,像是有个小钩子。

勾的心脏都跟着她的声音,一块轻颤。

程令时盯着她的脸,淡然一笑:“平时看你胆子还挺大。”

邬乔声音依旧带着微哽:“这不一样。”

说完,车厢里陷入安静。

“说说看,”程令时盯着她的眼睛,这姑娘是真的在强忍着,泪珠子已经在眼角,愣是没流下,这种时候,他其实不该再说下去。

偏偏程令时也不知为什么,他还挺想问清楚。

他神色悠哉道:“哪儿不一样了?”

这话里,依旧还透着漫不经心。

邬乔低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是沉默的,本来以为她没想搭理他,却在最后,听到她声音闷闷说:“你要是真的有事,我岂不是要伺候你一辈子。”

伺、候。

这两个字飘进耳朵里时,程令时险些被呛到。

他忍不住偏头,沉默的盯着邬乔的脸,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胸腔内传来几声压低的笑声。

低低、闷闷,带着悠长气息。

“嗯,那你可跑不掉。”

程令时说着这句话,心底恍惚了下。

他微闭了闭眼睛,随后,他仿佛听到心底的响声。

是什么东西,悍然被打破。

肆无忌惮的奔涌而来。

而这样的感觉,并非这一刻才有,包括刚才注意到钢管倒下来,他毫不犹豫冲过去抱住她时,心底亦是同样感觉。

只是那时,这种感觉被牢牢锁在某个地方。

虽然汹涌却并未直击心底。

他认识邬乔的时间太早,从她还是个小小少女时。

以至于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总是被模糊,被一带而过,被有所忽略。

如今,心底的桎梏,随着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彻底被打碎。

*

到了医院之后,趁着程令时去检查身体。

她还是给容恒打了个电话。

她不认识程令时的家人,这种时候,只能先联系容恒。

容恒接通,一听她说自己是邬乔,还愣了下:“怎么回事?”

“刚才程工在工地上被钢管砸到。”邬乔轻声说。

随后她听到霍地一声刺响,是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容恒急道:“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我立即赶过来。”

“谢谢您,容总。”邬乔微微安心。

“怎么会被钢管砸到?”容恒问。

邬乔愣了下,轻声说:“程工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钢管砸到。”

“啊?是为了保护你,”容恒明显一愣,然后说:“那没事了。”

邬乔:“……”

等邬乔挂了电话,一个急匆匆身影,从电梯赶了过来。

邬乔看着程东的时候,明显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开车跟着你们的救护车一起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邬乔说到一半,略停顿了下,余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她想起来,程东和程令时,好像还有些亲戚关系。

程东朝里面看了眼:“现在情况怎么样?”

邬乔靠着墙壁,声音很轻;“医生推着他去做检查,应该是要拍脑部CT。”

她之前就跟随车医生强调过,他是被钢管砸到了后脑勺。

并且出现了短暂的昏迷。

“希望一切没事。”程东皱眉。

他扭头看向邬乔,问道:“你们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邬乔没说话。

程东无奈道:“我这么问,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邬乔不解。

程东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辩解了半天,这才惊诧道:“你居然真的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邬乔实在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

程东说:“我是怕这件事传出去,你会被程家责怪。毕竟他这种身份的人,就算掉根头发,都有风吹草动。”

“咱们这种普通人,得罪不起,也惹不起。”

他这种身份的人?

邬乔耳边一嗡,问道:“他什么身份?”

“新加坡最大房地产公司沣盈集团的太子爷。”

嗯,听到程东的话,邬乔反而并未惊讶。

清塘镇上关于程家的传言,一直不绝于耳。

都说程家后人曾因近代战乱,远赴海外,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重新归国。

邬乔以前对程令时的家境,只有模糊的概念。

她知道陈嫂还有管家,都对他毕恭毕敬。

所以她也一直知道,程令时跟她,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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