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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瞟他一眼,刷牙。

老高:“呃,今天上午有点事……”

“呸。”他吐掉牙膏沫,平静地问,“让我回避啊?”

老高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昨天汇报案情,刻意撇开了张佩如的事,但案卷就在那里,领导的眼睛只要没瞎,肯定会了解到这一情况。

季风和李小暖案的关系尚不明朗,父亲与其有明确的利害关系,考虑到办案的严谨性和公正性,必须让他回避调查。

“行吧,猜到了。”他闭了闭眼,“那我就当带薪休假了。”

老高一头黑线:“做梦,还有别的案子呢。”

“没心情查,那我请两天假好了。”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这硬板床睡得我快落枕了。”

他看起来全无异常,老高却不会当真,欲言又止:“要不……我申请让简老师参与一下?”

季风摇摇头。

老高叹气,拍拍他的肩膀:“那行,你回家休息两天吧。难得有假期。”

季风“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然而,嘴上说回家休息,他下午仍然老老实实地待在办公室,打打电话,敲敲键盘,也不比外出清闲多少。

五点半准时下班,少见地遇到了晚高峰。

拥堵的街道上,季风看着西面瑰丽的夕阳,脑海中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

那天,父亲和母亲离婚。

季芸芸不懂事,被寄放在亲戚家,只有季风陪他们去了。

母亲说:“小风,你不要怪我。”

他说:“我不怪你。”

真的不怪。

比起一无所知的父亲,他其实很早就发现了母亲的病情。她得了癌症,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和休养。

季理明是警察,顾不了家,她以前还能照顾孩子们,生病以后呢?于是非常强硬地提了离婚,并且一个孩子都没要。

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她就和另一个人结婚了。

那个男人追求她很久,也知道她生病,但不在乎,只希望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好好和她在一起。

她希望能在亲人的陪伴下,走完人生的最后几年,没有理由不答应。

季理明到她去世,才惊觉妻子居然生了这样的重病。

他后悔,却又悲哀地庆幸,幸好离婚了,他能有多少时间来陪伴她呢?假如人生的最后一刻,丈夫也没有待在身边,那也太令人难过了。

葬礼那天,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夕阳?

季风回想片刻,倏而摇头,他也不记得了。

车子缓慢地挪动,红绿灯变幻,耗费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彻底下山,车子才艰难地开到家。

门口有人,个子都挺高。

芸芸和谁?余灿?

季风皱起眉,立即停车走过去。

“余女士,你怎么在这里?”他审视着余灿。

她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平底长靴,手中拎着一个LV手袋,时髦靓丽,惹来门卫大叔的偷瞄。

余灿忙道:“警官,我听说了您父亲的事……很抱歉。”她满脸惭愧,“我不知道我的证词会惹来这样的结果……”

季风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朝妹妹使眼色,季芸芸马上说:“对,您太客气了,东西我不能收。”

一面说,一面推拒泡沫箱。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朋友从乡下带来的草莓。”余灿说,“本来想给我女儿吃的,谁知道……”

她眼眶一红,赶紧低头抹泪:“你拿去吃吧,别客气。”

季风却道:“我们不能收。”

“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余灿摆摆手,强行交给季芸芸,然后道,“警官,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点事情,你看能不能……”

她示意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苦笑不断。

季风不知她的来意,略略一想,还是不甘心错过线索,点头道:“行。”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和季芸芸说:“你先回家。”

季芸芸小声问:“这箱草莓怎么办?”

他犹豫下,道:“放车棚。”

她点头。

季风没给她追问的机会,摆摆手,跟上了余灿。

余灿请他上车。

“这就不用了吧,有什么事,你直说。”走到僻静的街角,季风单刀直入,“正好,我也有点问题想问你。”

余灿摇摇头:“还是上车吧,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季风扬眉,忽然道:“不如我先问?”

她笑:“好啊。”

“我打电话问过黄升——噢,就是雇佣李小暖的那个培训班老板,当初为什么想雇李小暖,怎么找到她?你猜他怎么说?”

余灿好奇问:“怎么说?”

季风道:“他说,是一个中介向他建议的,还给了几张宣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