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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祖宗庇佑,苏潜在重伤三天后咽了气,并且据说他中途一直昏迷,意识迷糊,根本无力接受审问,最后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人就没了。

世家的人狠狠松了口气,他们应该是安全了。

不过消息全是宗政逍那边的人传出来的,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苏潜确实是死了,至于他之前有没有苏醒过,有没有跟宗政逍的人说过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

贺衍安慰他爹:“您就放心吧,要是皇上真从苏潜那里听说了什么,哪里还会这么淡定,早就来找事了。”

贺家主明白儿子说得对,但他还是不放心。

夜晚,四大家主聚在一处秘密商议了几个时辰。

然后在某个安静的夜晚,刚办完两场丧事的苏家忽然起了火,虽然扑灭得及时,没有祸及旁边的房屋,并且房子也没人在住,但房子里面的东西基本都被烧没了。

后来纵火犯也被抓到了,是国子监的一个学子,因为深受苏潜受贿向学生泄题影响考试公平所害,异常仇恨苏潜,即便苏潜死了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所以他就趁着守卫不注意,跑进苏家放了火。

这个学子一看就是替死鬼,因为如果他真是受害者,最想要的不应该是苏潜和所有行贿的学子都被抓到,接受应有的惩罚吗?

可现在苏潜虽然死了,但那个账本还没找到,因此就不能给他定罪,剩下还有哪些学生参与也无从得知。

而账本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苏家。

他这么做,岂不是不能还跟他一样的学生一个公平了?

众人知道这位学子在撒谎,可也奈何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唾骂。

学子们都在感叹,苏潜死了,账本找不到,苏家房子也被烧没了,这贿赂案最后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怪不得皇室,要怪也得怪那些世家,说不定这场火也是他们的主意。

宁王府。

宁王坐在书房里,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种种,有些不明白皇上的用意。

账本他早呈了上去,只要拿出来,其余的那些学生一个都跑不了,也能对世家造成重创。

可直到苏潜死亡,匆匆办完葬礼,甚至苏家被一把火焚烧得干净,宗政逍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

除此以外,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苏婉儿,宁王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苏婉儿的身份太敏感,再加上副将女儿的事,他们宁王府往后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了。

之所以只是关着她,没杀她也没赶她走,主要是宗政逍没开口,宁王不敢擅自做主。

这次能找到账本是苏婉儿的功劳,至于这功劳宗政逍承不承认,就不是宁王能揣测出来的了。

宁王正感慨着,书房门忽然被敲响,宗政连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爹,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自从找到账本后,宁王就不再拘束着儿子和苏婉儿,让他们能自由行动,不过没有他的允许,还是不能离开王府。

不过即便不用再被关进房间里了,苏婉儿也很少会离开他和宗政连祺的院子,主要是她现在病得厉害。

短时间内同时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杀害父母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她却无力为两人报仇,甚至自身难保。

接连的打击让苏婉儿本就羸弱的身体越发虚弱不堪,最近三天两头请大夫,药更是没停过,但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这药吃完,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效果。

宗政连祺担心妻子,苏婉儿生病,他像是也跟着病了,整个人憔悴得紧,看上去很是可怜。

宁王妃担心儿子,夜夜啜泣,宁王都看在眼里。

所以听见儿子来找自己,宁王基本可以断定是跟苏婉儿有关。

果不其然,等进书房以后,宗政连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爹,我想进宫见皇上。”

闻言,宁王原本淡漠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犀利,他看向宗政连祺,问:“你又想干什么?”

宗政连祺壮着胆子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无论婉儿是何身份,她父亲又做了多少坏事,可婉儿帮忙找到了账本是事实,她父母卷入皇上和世家的斗争被世家害死也是事实,皇上现在坐视不管,我觉得不应该。”

“哦,所以呢?”宁王语气平静得可怕,“你要进宫,指责皇上说您不公平,为什么只治苏家的罪,不管苏家因为您遭到的迫害?您必须得惩罚世家,给苏家一个交代……你想说这些,对吧?”

宗政连祺知道父亲是在嘲讽他,但还是强撑着道:“我是这么想的,但不会说得这么直接,我只是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而已。”

宁王险些被气笑了,“不会直接说,那我还得夸你聪明会办事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皇上想怎么做还得告诉你?你老子都不敢这么妄想!”

宗政连祺被怼得脸红,继续狡辩,“皇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

“闭嘴!”宁王懒得再听他说这些废话,指着门道:“给我出去,省得继续看着你瞎了我的眼,你要是不想让整个宁王府都给你陪葬,就滚回自己院子乖乖待着,要是敢私自出府,我就杀了苏婉儿。”

“爹,这不关婉儿的……”

“滚——”

宁王目眦欲裂,见儿子还意欲要说什么,便气势汹汹地转身走到墙边,拿过墙上装饰用的剑,抬手拔了出来。

利剑开过刃,金属冷光泛着浓重的杀意。

他看向儿子,怒呵:“与其担心你以后犯下过错连累整个王府,不如老夫今日就替天行道,斩了你这逆子!”

宁王话音未落,便提剑劈了过去。

宗政连祺虽然傻,但还没傻到站着给他爹砍,他动作迅速地闪身到旁边躲过第一剑,连忙道:“爹!你冷静点!”

这种时候了宁王哪还听得进去劝,再次调转方向挥砍过去。

还好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听见动静的管家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看见宁王手里的剑,管家被吓得一激灵,一把将宗政连祺拽过来往外推,然后跪下抱住宁王的腿,不让他再追上去。

“王爷,世子知道错了,您就饶过他这次吧!”

管家清楚,王爷这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是真让他伤到世子,等清醒后他一定会后悔。

“你让开!看我不劈死这个不孝子!”宁王说是这么说,但身体并未用力挣扎,显然是愿意顺着台阶下的,只是还在气头上。

管家自然是不肯放手,又接连劝慰了几句,等宁王拎剑的手垂了下来,知道他这是冷静了,才对旁边的侍卫到:“还不赶紧帮王爷把剑放回去。”

“是。”侍卫听命上前,接过宁王手中的剑收进了剑鞘。

直到那把剑被重新放回墙上,管家才松了口气。

宁王无奈道:“行了,你也起来吧,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儿抱人大腿,真不怕闪着你那把老腰。”

“多谢王爷体恤。”管家乐呵呵地爬起来,哄着宁王道:“王妃亲手做了莲子汤,正好清热解暑,叫老奴来请王爷过去品尝呢。”

宁王明白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刚巧他也不想再提起那个逆子,便应了一声,“这就过去吧。”

管家满口说好,提前就给旁边的下人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去告诉王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王妃有个准备,别又惹怒了宁王。

不知是不是被儿子气的,宁王当夜就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第二天早上起来更严重了,不仅胸闷气短,脑袋也一抽一抽地疼。

王妃请了大夫过来,看完以后,大夫说是宁王在战场上积伤太多,随着年纪越大,对身体的反噬也就越厉害。

这样的情况适合无忧无虑地安静修养,饮食上要清淡,也不能经常忧思和暴怒,得避免情绪起伏过大。

这种病不能完全靠药治,所以大夫只开了些温补安神的汤药,其它的得看病人遵不遵循医嘱了。

宁王喝完药,很是感慨:“到底是老了,大不如前,生个气都得喝药。”

王妃安抚道:“王爷别说胡话,你才不老呢。”

宁王哪听不出这是王妃在宽慰他,他看着同样不复年轻的妻子,用回忆过去的语气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记得老大刚出生的时候,全家都围着他看,说他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结果现在……”

说着,宁王又长长叹了口气。

宁王妃这回不替儿子解释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昨天儿子去书房是想做什么了。

她是心疼儿子没错,可在大局面前,她个人的偏爱不值一提。

大儿子太注重感情,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他对苏婉儿的爱蒙蔽了他的头脑,万事只会从妻子的角度考虑,反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父母曾经告诉过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