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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他说这些话,也跟复读无关。

时诀的家庭条件并不理想,但从他身上其实看不太出来,他是个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的人,也很有计划,在表面的轻松玩乐下,他的生活节奏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把控之内。他用着平平常常的物品,但偶尔也会买自己喜欢的昂贵的东西,他没觉得什么,大概是有这个底气,他能赚到这些钱。

这次受伤对他的打击一定比外人想得要严重很多,这让他的生命里多了很多不确定的东西,他要重铸他的城堡,不能再分出精力去采一束鲜花。

但这也不能怪他。

人总要优先把自己照顾好。

他在看着她,那目光让徐云妮心里发酸。

这种意外,光是想想都要憋屈得喘不过气了,他甚至还在顾及她的感受。

徐云妮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又缓缓叹出。

唉,早知道这样,就别那么急着拆包装吧,虽然可能退不了了,但东西齐全点,又是全新的,找人出二手价钱也能高些,损失得少点。

……既然这么不确定,干嘛那么急匆匆,一口气买了一对呢。

那么贵的东西。

她眼底有些发热,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手摸摸脖子。

“哎,”她说着,“这时间怎么总凑不到一块呢,不是我不行,就是你不行。真奇怪啊,班长,”她看向时诀,无奈一笑,“可能我们真没缘分吧。”

像是低糖反应了一样,时诀听了这话,眼睑一跳一跳的,他身体靠前,抻动了伤口,眼底的抖动更明显了。

徐云妮半起身,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去,她对他说:“时诀,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坚强一点。……虽然我觉得你已经很坚强了。”

时诀呼吸发颤,轻声说:“你是小学老师吗?”

“对啊,”她顺势说,“你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时诀皱着眉:“啊……”

时诀重新躺下,头痛欲裂。

这时候,崔浩回来了。

他脸色甚至比时诀还差。

时诀见了,问他:“……谁?”

崔浩说:“没事,你好好休息。”

崔浩这是回来取烟的,他烟抽光了,去时诀的运动包里又翻了一包新的揣兜里,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再次出去,徐云妮把时诀的被子和枕头都整理了一下,说:“别再说话了,动过手术要养气。”

徐云妮把眼罩拿来。

“戴上吧,睡觉。”

时诀一动不动,躺着看她。

徐云妮把眼罩的弹力绳抻开,挂到他脑后,然后直接扣在眼睛上。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徐云妮在原地站了一会,不见他回应,又说,“我可以来吗?时诀。”

他低声说:“随你……”

徐云妮说:“好,那我先走了。”

时诀听到拉开帘子,和脚步走远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的确该休息了,他浑身疼得要死,脑袋像要裂开了一样,完全没力气,他的意识在黑暗和隔壁的打牌声中,渐渐沉了下去。

徐云妮在楼下吸烟区找到了崔浩,他还在跟人打电话,眉头拧得跟麻绳似的。

“你们别这样跟我扯皮!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吗?他私下给证跟你们就没关系了?!”

几句话的功夫,一根烟就见底了,他用力捻灭在垃圾桶上,然后又掏了一根。

说了半天,毫无结果,崔浩愤愤地挂断电话。

徐云妮走过去,说:“崔老板,是在谈赔偿的事吗?”

“嗯,”崔浩骂着,“他妈到处推责,平台说是场地公司的事,场地说是工作人员私自责任,工作人员说是粉丝的事,那傻逼还是个未成年,伤得最重,家长也要打官司要赔偿,妈的,死了得了!”

徐云妮说:“崔老板,你冷静点,这肯定是多方责任的。那个粉丝,还有演出组织者,甚至安保公司和物业管理都有可能要担责,现场的录像有吗?”

崔浩说:“有监控,我拷了一份。”

徐云妮说:“还有医疗记录,你都要准备好,然后……”她想了想,“崔老板,你找好律师了吗?这肯定是要走法律程序的,最好快点找个专业的律师,这样你也能省点心,多点时间照顾时诀。”

崔浩说:“我有在联系,除了时诀以外还有个工作人员受伤,我们合计着一起告。”

徐云妮说:“行,崔老板,你不要急,赔偿是跑不了的。我明天接着过来看他,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接你半天班,或者一天班,都行。”

崔浩一顿,看看她。

“时诀让你来吗?”

“他说随我。”

崔浩又看了她几眼,哦了一声。

崔浩原本心烦得厉害,也是因为能用的人太少了,魏芊雯刚走,Delia又有自己的事,好多SD的老师都在《舞动青春》那边排节目。

主要时诀脾气也拧,有时候宁可自己折腾,也不想被不熟的人关照。

见徐云妮这么说了,崔浩说:“那你来吧,不用一整天,你……你上午方便还是下午?”

徐云妮说:“我都方便。”

崔浩说:“那你下午来吧。”

徐云妮说:“行,我中午十二点到。”

真是及时雨,崔浩说:“太谢谢你了,你——”他再次顿了顿,看着徐云妮,问,“……你跟时诀,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徐云妮想了想,然后说,“没有情况,只是普通朋友。”

“哦……”崔浩含着烟,上下看看她,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