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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一行终于自地道而出之际,整个玉山行宫内外的十大亲卫军和南北衙军已经厮杀成一片。

唯一只是由于神熙女帝和明太子都深陷地道之内和大水几度剧变改向的原因,这战况很是混乱。

但随着神熙女帝和明太子先后自地道而出,诸多禁军和将领迅速找到了主心骨,放下焦灼,战意噌噌攀升至顶峰,喊杀声一下子爆了起来。

在场没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哪怕文臣如唐甄房载舟等中老年人亦是如此,他们一随御驾出了地道,被宦卫和禁军从背上放下来,果毅军和金吾卫奋力厮杀迎上包裹保护住御驾一行,他们立即就自动退后,退后御驾最后方,既保存自身也不给前面碍手碍脚。

神熙女帝一翻身就上马了,即便她已经年岁,多次伤病,那上马的动作依然简洁利索极了,一跃而起,马鞍上身姿腰板笔挺,明黄披风上身,王旗顷刻竖起迎风猎猎,那开国女君的英姿仍在。

当然,她现在已经不比当年的精力充沛了,只是此刻那一腔胸臆间喷涌而出的忿懑和磅礴心气,依然让她暂时没有丝毫力不从心的感觉。

至于明太子那边,秦岑李如松司马南等等开国功勋和二代,指挥反应自然不在话下。

神熙女帝和李如松司马南等人,昔日并肩大江南北,如今却对垒血战,图穷匕见你死我活,不得不说也戏剧和叹息。

但此刻此刻,时过境迁,也没有人去想开国前的那些旧事了。

神熙女帝自己就是个厉害的女将,都不用征询任何人,迅速扫过整个玉山行宫内外,立即就连连下令:“简从应,率金吾卫绕承天门!迎击右骁卫!歼杀拦截,务必不许让其掉头往东——”

“寇承嗣,你率南衙禁军往唐甄别院的方向去,增援羽林卫!快——”窦世安已经不在御驾了,一出地道,神熙女帝第一眼瞄见战况,已经第一时间下令窦世安带着副指挥使林麟等人飞马赶回羽林卫去了。

“裴玄素!你马上回十二宦营,战至外朝往北的官道口并牢牢钳制住,能不能做到?!”

裴玄素“啪”一声单膝下跪:“谨遵陛下之令!!”

他倏地起身,立即带着韩勃等人,翻身上马,回到十二宦营和李仲亨等人汇合去了。

神熙女帝和明太子两边连连下令,迅速整合被大水冲得颇有些混乱的十亲卫亲和南北衙禁军,很快就如同几个巨大的车轮倾轧,狠狠.碰.撞厮杀在一起了。

整个玉山行宫已经被大水冲垮过半,没垮的也汪洋一片,大水现在还山洪倾泻一般地自南边的地道口喷涌而出,很快该位置的地面建筑承受不住,陆续垮塌,露出一个个巨大的口子,白黄色的河水喷冲到半天,像下雨一样。

大水不断往下冲,现在十八万禁军有十四万参与到这场奉天靖道/平东宫叛之战当中,万寿节大宴的一切喜庆布置已经冲得东倒西歪亲狼藉一片,连外朝挂满了彩灯红绸也如是,很多冲下来避过一劫的中低阶官员听着外面兵刃交击和厮杀的声音瑟瑟发抖,当然也有很多属于两宫阵营在紧张或干脆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他们完全影响不了外面的叛战和平叛战,随着大水滚滚而下,战场在迅速转移,沿着官道一路厮杀往东。

这样的血战,裴玄素无缝适应,他当年年少成名的“一计智退八千狄骑”正是兵戎之事。事后他拜现今已经去世的谷城名将裘万仁为师,裴玄素在边塞军中待过,并且还带着裘老师所赠的亲着和亲释兵书离开。

两年前裘万仁病逝,如果不是他适逢惊变,裴玄素该请假往北送葬祭奠的。

——其实他早早就已经和师兄弟裘秋恒和裘秋盛联系上了,他还有另一重的军中布置,正是通过裘家师兄弟暗中布置上的。

当然,裴玄素的布置苦心造诣,花费了很多的心血,现在就看时势予不予他?苍天和命运究竟是不是要薄待他到底了?!

这样的血战厮杀,让人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裴玄素已经换上的宦营的铠甲了,一身玄黑甲胄和赭色披风,头顶红缨被鲜血浸染一丝微微迎风正急促的马背上跳动,颜面染赤,面若修罗,艳丽凌厉。

十二宦营如今已经尽在他指掌之中,如臂指使这不必多说,裴玄素这边能远远望见果毅营团团簇拥的御驾,并不断按照旨意调整位置继续厮杀。

战况非常胶着,但双方战力相对持平,指挥也一直都没有发生失误,观这个形势,估计禁军战是没法迅速分出胜负的了。

裴玄素一直在等,他一回到自己的人马当中之后,多方的讯报就不断送过来了。

沈星没事,邓呈讳他们确实第一时间护着她,他们迅速离开地道了,没赶上大水。

简洁的一封,裴玄素当场大松一口气。

紧接着就是神熙女帝身边的,现在这样的混乱情况,非常好传信,房载舟那老头简直是裴玄素肚里蛔虫,他一直跟在御驾后面,实时转载又快又准。

另外加上方才地道转战跟上来的正大光明殿那边的小太监和裴玄素弄到的几个果毅营的普通兵卒,断续往这边发信。

裴玄素对神熙女帝御驾和战况都非常清楚,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将会很快出现的剧变。

终于,在傍晚时间,这个剧变到了!

裴玄素接到西线军的飞鸽急报,第一封是什泉华氏的将领加急发过来的,第二封是卢凯之堂兄、彭州卫将领卢奉之传来的加急讯报。

两封,一前一后,明太子今天动手,西线军以及裴玄素先前留意到的东、南、北方的七大卫所的其中之五晏阳、彭州、戈阳、真武和云州卫他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都已经奉了太祖遗旨和兵符,今天一早就已经分兵出营或倾巢而出,抛弃辎重,直奔京畿奉天靖道而来。

明太子很多底牌在此刻都打了出来,京畿北关天鸣关关门也在他的手中;绣水大河出现大量的船只汇聚北岸,随时都能栽渡自真武卫而下的五万精悍将士。

西线军很多都是坐船下来的,这么多的大小船只,一夜出现。绣水大河秋汛迅猛,估计一日就能到。

而东南的晏阳卫,南京畿玉岭是没有关门天险的,玉山行宫这一块就是一个天然大豁口,兰亭州原来是屏障城池,但裴玄素接到急讯,兰亭州刺史欧阳鑫也就是神熙女帝的心腹被于今日午后被刺杀当场身死,兰亭州内激烈的撕扯加上这边分流过去的大水引发的混乱,这个屏障等于没用了。

晏阳卫应该来得最快,明天天亮前估计就能抵达了。

裴玄素将染血长剑扔给韩勃和李仲亨,两人赶紧探身接过来,裴玄素接过孙传廷呈上的多封急报,迅速开启刷刷刷看完。

暮色中,战马马蹄染血沓沓,兵刃交击嘶喊,他驻马,抬目,看着猎猎的明黄王旗和远方明太子的迎风飘扬的赤红旗帜,他吐出一句话:“现在,就看京营的了!”

裴玄素迅速掩下密报,翻手递给孙传廷,他一阵心血上涌,一刹那浑身血液像沸腾起来一般的一阵燥热。

裴玄素不怕剧变,他期待剧变。

有变化,有危险,才有可能出现机会!

哪怕接下来会发现什么还不知道,但他本能一阵战栗,四肢百骸,热血翻腾。

裴玄素立即招手,让李仲亨韩勃等人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同时他吩咐冯维贾平立即传讯侯郭兴左鸿毕等宦营掌军:“我们要尽可能靠近御驾。”

李仲亨等人肃容:“是!”

靠近御驾,才更可能第一时间察觉变化,寻觅到机会。

裴玄素动作非常轻,他窥视别人,也防着别人窥视他,李仲亨等人早已被吩咐过,孙传廷他们待了好一会儿,才跟着战况陆续到各处传话去。

……

这可是决定胜负甚至生死的关键一役,根本不用神熙女帝再去刻意振士气,自她以下,简从应裴玄素寇承嗣窦世安颜征等人皆竭尽全力。

不仅是小宫议核心人物的那些指挥使或提督们,整个禁军从上到下,哪怕普通的百夫长卒长士官都声嘶力竭。

他们是天子亲军,和其他不一样,一旦落败,彻底被清洗必然是他们的下场。

同理,东宫那边也一样。

所以这一场靖道战/平叛战从一开始就激烈到了巅峰,你死我活谁也没有后退半步。

战场随着大水滚滚而下,一路沿着山麓丘陵挪移往东,白热化打得几乎开了花,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几乎损伤了接近四分一的人马。

战况胶着不下,而在暮色初现之际,神熙女帝和裴玄素那边是几乎同时接到西线军和彭州五所的急报动静的!

西线军几乎呈五五分,晏阳等五大卫所就未必了。

而神熙女帝怎么可能容许战况到了那个地步了?!

她当机立断:“持虎符,持金令圣旨!马上飞马传旨京营,令护国大将军蒋绍池立即率军出营,平东宫之叛!”

一见战况不如理想,神熙女帝马上紧急调度京营,亮出她真正的底牌!

……

但这个时候,明太子已经找到了蒋无涯了。

东都禁军,由亲军和南北衙军组成,前者由神熙年间之初的八大亲军,又扩充为十二大亲军,加编了左右武骥卫和左右腾骥卫。两者职责是戍守宫禁、东都城禁以及京畿内外。

最后一项和京营职责有一部分的重叠之处,但分辨起来区别还是很大的,因为开国之初设军时考虑到互相辖制,京营是不参与京畿日常的防御巡守工作的。

简单来说,京营的定位是定海神针、非必要不出的大杀器,日常只负责操演兵丁保持战力,其他一概不理。其军藉黄册属五军都督府管辖,而军备则和天下兵马一样由兵部调配安排。

而十二亲军和南北衙则独立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是天子亲军,军册和军备另立专门衙门处理,分别负责从皇宫到京畿关隘的日常戍戎和防御工作的。

两者原则上是属于两个系统的。

如今十二卫亲军加南北衙禁军,共十八万的禁军,已经有十大亲军共计十四万卷入这场激烈的皇权帝位角逐战之中了。

唯独神策卫和右威卫没有参战。

叛乱突然发生,诸卫迅速厮杀在一起,当时大水汹汹,神策卫的戍守位置也不大好,被大水冲了个中着,好在得了蒋无涯的提前警示和安排,傅骁和陈清游赶紧下令急撤和救人,既赶紧救自己麾下的军士,也救被大水卷进了进去的大小官员和命妇。

明太子那边也有安排人,双方一并合力,把大部分被卷进水中的文武官员命妇和太监宫人都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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