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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雪声没做过这样的梦。

一个难以启齿的, 春梦。

他是天生道体,四岁登山门,六岁引气入体, 十五岁踏入筑基,是太京门第一个二十岁以下就进入剑冢的弟子。

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他唤醒了上古第一法剑‘君不见’, 此后剑成了他的唯一伴侣。

他上头有七位师兄, 皆是不近女色的苦修之辈。

太京门上下唯一能亲近的女孩子, 似乎也只有他的小师妹了。

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姑娘, 他自然在意师妹,也不想师妹被其他男人抢去,像是自己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般。随着师妹长大,他越觉焦虑, 便去询问了有点经验的师兄。

师兄说, 那就是喜欢啊。

啊,原来这就是喜欢了吗。

他不太懂,但师兄说是,那应该是的。

既然喜欢,那就,结为道侣吧。

他会负起责任,对师妹好的。

他下山去寻了话本,倾听他人的意见, 给小姑娘偷偷地表白, 他吹曲子, 送她小玩意儿,令他苦恼的是,师妹似乎没有一点开窍的迹象。尤其是她被邪修掳去,差点做了炉鼎,他怒上心头,大开杀戒,却反而让师妹更加畏惧他几分。

后来在师父的建议下,师妹修了抱元诀的一绝阴脉。

他陡然生起了被人背叛之感,那些欢喜的情绪如燃烬的香灰般,骤然冷却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他偶尔想起师妹,想起他们鲜活的年少回忆,没了不愉快,嘴角也勾了几分笑意。

但师妹,从未在他梦里出现过。

一次也没有。

他想着修道之人或许都这样,对尘缘羁绊看得很淡,而他又修的是太上忘情,清心少欲,不易动情。

直到金鹭洲那次,他竟会生出醋意,甚至在溪中自渎。

这不像他。

莫名的无耻,莫名的背德,又,莫名的喜欢。

又如现在,在他的梦境中,师妹衣衫不整,薄烟般的纱衣遮不住诃子的艳色,她趴在他的膝头,青丝垂落,红绳蜿蜒。

她喊了声,师兄。

琴雪声眉心微蹙,纠正她,师哥。

她眼珠子乌溜溜地转,“雪声。”

他呼吸微滞。

“雪声,一把破琴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谈情说爱嘛。”

“雪声,今晚雪下得好大,你要抱紧我,好不好。”

他喉结微动,哑着声应。

“……好。”

他拂开了琴,亲自揽住了她的腰,让这一株桃花开在最洁白的雪上。

窗外雪声簌簌,夹着凌厉的风雪。

他箍住她的手,掌心生汗,热烈地撞击。

他想,这梦境对他可真算仁慈,死前还不忘,让他遂了心愿。

腰身起伏之际,他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师妹臂上的相思子。

当场愣住。

相思子盛到了极致,瞬息绽开了花。

美不胜收。

这一刻,他竟然难以遏制自己喜悦之情。

尔后,琴雪声又谴责自己,他怎么如此卑鄙,破了师妹的法身与千年苦修,竟还有脸欢喜得不知所措。

幸好,这是个梦。

一个让他放肆的梦。

“师哥,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情深缱绻之际,他吻上她的额头。

“好的好的。”

她眉眼鲜活生动。

“我挑个黄道吉日,带着你的太京门家产改嫁。”

掌门师兄不轻不重撞了她一下。

“说点人能听的。”

“那。”她舔了舔唇,“您看什么时候合适,清醒过来,再不出幻境,别人都以为咱们殉情了。”

她补充道。

“或者,是我壮烈牺牲,死在师哥的床头。”

“……什么?”

他眸底滑出荒唐至极的情绪。

而在长明殿守着的长老们长长松了一口气。

最高的一盏灯,不再摇晃,反而蹿起更为剧烈的焰火,熏得房顶子都黑了。

……嗯?还烧出了个洞?

等等!我去!别烧了!房顶子要塌了!

般弱牵着呆呆的小师哥走出太玄群仙塔,举目四望,“咦,那边怎么走水了?师哥,咱们去看看。”

他清淡地嗯了一声。

般弱去到的时候,火还很大,外边围了一圈表情同样呆滞的长老们。

副掌门喃喃道,“这下,真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好端端的,谁能想到呢。”

般弱加入群聊,“这大殿怎么给烧了啊。”

副掌门吓了一跳,转过头,难掩惊喜,“掌门,您回来了!”

“……嗯。”

太上长老们纷纷聚集过来。

副掌门又迟疑一瞬,“您这头发……”怎么又白又黑的?

像只……蜜罐???

他看向般弱。

般弱可不背锅,立刻回答,“我去到的时候,师哥的头发就白了,还是多亏我,抢救了一下,让他变黑了大半儿,剩下的一小撮,慢慢养着就回来了。”她拽着掌门师兄,“是不是我救过来的?是不是我的功劳?琴雪声你神游什么呢你说话儿!”

掌门师兄低低嗯了一声。

“都是你功劳。”

他又想起她的万种柔情,竟是难以直视她的目光。

副掌门壮着胆子,“掌门,你在群仙塔遇见什么了——”

那长明灯滴入了心头血,与主人的心境息息相关,他就没见过一盏灯的火势能如此猛烈,还直接烧了供奉大殿。

说没发生点什么他一块灵石也不信!

“殿里的长明灯可曾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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