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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血色的风自天际而起。)

柳随月一被镜子吞没,脚上缠绕的东西就不见了,可动作的趋势还在。

她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景象,下意识抬高手臂想护住头脸,刚扯动又发现一只手正被倾风锢住。本以为这次必然要摔个狗啃泥,腰身一紧,已被人捞了起来。

两脚踩到地面时,柳随月还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发懵。一见倾风朝她看来,顿时腰背挺得板直,高声道:“对……对不住!”

倾风先是奇怪看了她一眼,接着笑道:“对不住什么?你怕什么?”

柳随月躁动的不安随她温柔的笑意迅速消解,摇了摇头,举目看了一圈。

此刻二人头顶的是青天白日,闲云没有几朵,野风吹得清凉。

昨夜与清晨的水雾还残留在满地细碎生长的杂草上,原本青翠的草木也正随着远处干秃的泥路渐次转向枯黄。

大约是夏末秋初的时节,因周遭无边的寂静多出了一种苍茫的凄凉。

而她们身后就是那面幽邃漆黑的镜子,突兀地悬在半空。

镜子的边缘处是一圈棱角尖锐、形状不规则的,仿佛被徒手撕开的深青色金属片。镜框颜色厚重,表面布满诡异而繁复的花纹。

这就是白泽尸骨与地脉灵气所衍生的万生三相镜!

倾风靠近一步,刚想试试能否伸手触及,里头又走出个人。

对方身量比她高,倾风来不及避让,条件反射的一个抬头,险些脸对脸地与对方撞上。来人似早有防备地一个侧身,与她擦着肩膀错开。

这人的一身青衫飘逸又醒目,柳随月直接叫了出来:“阿财!你怎么也进来了?”

柳望松摊手,坦荡得好似在说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我不擅打斗,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进来跟着你们。”

“你是不擅打斗……”柳随月怀疑地说,“可你最喜逞凶斗勇了,哪个场子的热闹你不凑?”

她自认对兄长了解得透彻:“怕不是里头冒出了几十个妖怪,你左支右绌,被他们拿剑逼进来的吧?”

柳望松指了指她沾满灰尘的衣服,调侃道:“不似你,是五体投地趴着出来的。”

“我——”柳随月被这句话噎得难受,捂着胸口闭嘴了。

没多久,袁明竟也出来了。

见三人站成一排紧盯着自己,他退到一旁,言简意赅地解释:“他嫌我碍事,让我也滚。”

柳望松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研究起镜子背面那层层叠叠的纹饰。

倾风看着默不作声的三人,惊道:“你们真把他一个人丢在里面?那狐狸可是有两分真本事的。凭纪怀故的身手,别说招架,狐狸挠他两下,他身上都得破层皮。”

“这也未必。”柳望松两手负在身后,手心抓着那管墨绿色的笛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后背,“三相镜的名字寻常人都不曾耳闻,纪怀故不仅能识得真我相,还知道它施用的具体法门,想来对那面镜子了解颇深。我猜,狐狸就是从他家的宝库里偷来的东西。”

柳随月此时才恍然大悟,拍了下腿恼恨道:“纪怀故那混小子故意算计我们是不是!他同刑妖司报备的,是来抓一条伤人的蛇妖,结果一路追到狐狸身上。只我们是在找蛇妖,他从一开始就是来寻自家宝贝的!”

柳望松笑着道:“他愿意出五十两特意请你同行,本就显得离奇。”

柳随月不如他高,红着脖子仰头与他争吵:“我怎么了!我可是靠运气吃饭的!若非是我替你们寻路,你们现在还找不到那狐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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