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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缓缓降临,雪花趁着阳光最黯淡的时节拼命落下,气温又低了几度,然而乔治卡林艺术中心前的氛围却已经变得无比狂热,兴奋的民众们围着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不停呼喊着口号。

沉默行军到了最后的战斗阶段,力图废止爱国者法案的善良人们,迎来了最有威信也是最有力量的两位战友,然而夜幕已启,进军最高法院只能是明天的事情。

所以胸中充满战斗热情与乐观精神的民众,开始在艺术中心门前空地上跳舞唱歌,他们准备通宵狂欢,没有人愿意离开休息,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用数万名同伴的身体,才能保护最中间的鲍勃与伍德。

有道明亮光柱忽然照亮演讲台,以为是联邦军警探照灯的民众一片骚动,然后迅速变成更加狂热的欢呼。

久违的国民偶像简水儿,出现在明亮的光柱下,她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蓝色工布装,拿着话筒挥手向数万人微笑致意。

同样的战斗需要不一样的武器,因为参加战斗的人们所擅长的事情总是不一样。

有人会端着枪械大喊冲向危险的敌营,比如七组;有人会皱着眉头执笔在纸上不停抄写,比如鲍勃与伍德;有人在指挥部中看似沉默平静坐着,实际上却是不惜身体竭尽思虑安排好所有的策略,比如邰之源。更多的普通人选择用自己的双脚投出选票,用自己的身体表达态度,比如此时集会现场欢呼的人群。

简水儿不再是一名演员,而是一名歌者,所以她没有说太多热情洋溢的鼓励话语,没有扮演召唤人民去战斗的女神,只是用极为认真的态度唱了一首歌。

那首歌的第一句词是:“当我们发现了生活的真相,却依然像昨天那样地热爱它,这样的我们,就是英雄。”

……

……

黑压压的人群外围,某棵不起眼的耐寒红杉树下,穿着运动风衣的许乐,微微抬起额头上的帽檐,隔着万千人海,望着台上那张难以忘怀的美丽容颜微微一笑。

站在树下,他安静倾听那个女子清亮迷人,充满宁静坚毅情绪的歌声,心中感受难以言语,就像去年第一次听到那首为他而作的流年。

歌声渐去渐远,许乐再次压低帽檐,沉默转身,向与热闹人群形成群明对比的寂静街区走去。

把鲍勃和伍德送到邰之源的手中,七组就地解散撤离,分成三个部分去执行彼此的任务。

他相信那个身材瘦弱经常咳嗽的家伙,肯定有办法能够保住鲍勃伍德的安全,所以放心地离开。

寂静的街区里寒风渐起,格外刺骨,现在的许乐自然不用担心被低温冻伤或是感冒,但依然下意识里翻起衣领挡住了脖颈,然后把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

两旁建筑内有明亮温暖的民居,里面传来小孩子欢快的玩闹声、猫儿争斗时的呜咽声,有黑着灯的房间,不知道那些房间的主人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正在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的人群中。

前方拐角处有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商店,门上悬着新年时的喜庆灯具,因为挂了段时间的缘故,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显得有些陈旧,商店里光线昏暗。

许乐走了进去,擦过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旁,从口袋里摸出零钱,放到柜台上,说道:“要一个蓝盒三七。”

那个男人似乎已经买完所需的商品,转身离开,极为高大魁梧的身材让他经过那盏旧灯时必须低下头。

老板接过零钱,回头踩着小板凳开始找烟,许乐的目光落在货架玻璃上,用反光望向走出门口的魁梧男人,注意到此人低头一瞬间,颈后露出了狰狞的刺青花瓣。

“谢谢。”

接过香烟,许乐低身拣起脚边一个沉重的黑色长盒,动作极为随意,似乎是刚才自己带进来的。

他提着黑色长盒走出了便利商店,消失在首都特区的夜色之中。

黑色长盒里不是小提琴,不是长笛。

是一把枪,大枪。

……

……

颈后狰狞的刺青花瓣,其实一直从后背延伸到腰际,枝叶蔓伸青痕深刻,只是一朵刺青大花的部分图案。

在身上刺着这样一朵骇人青花的魁梧汉子,却有一个极为娇柔的名字:张小花。

这位南科州黑道巨擘,拥有不容轻视的力量与尊严,像他这样的人物,无论处于何种年代何种时局,都能拥有自己专属的江山与风情。

然而自从当年离开监狱进入百慕大,遇到那个叫林半山的同龄人之后,他便心甘情愿成为对方的助手与臂膀,沉默安静只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强大暴力。

宪历七十五年,林半山带着所有精锐自百慕大回归联邦,要以草莽之力与政府对抗,张小花毫不犹豫跟随。

他在南科州首府翻手为血,坐冻鱼车千里奔亡,在林园外一枪击穿装甲车,然后今夜把那把枪交给了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