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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糟蹋不糟蹋!”

张景林脸上带着兴奋笑意,把整整一箱药倒进药炉之中:

“老夫研究天琅珠二十载,如今已经成药,总得配一颗真药出来。这半斤雪湖花,是北梁皇帝私库所藏,本就是留以配天琅珠所用,若是糟蹋在别的地方,那才叫暴殄天物……”

“雪湖花?”

“半斤?!”

众人听见这话,包括夜惊堂在内,都暗暗抽了口凉气。

夜惊堂因为要找雪湖花替代品,离京时问过雪湖花的情况,得知雪湖花甲子一开花,产量本就极少,还得让两大王朝用六十年时间,光给皇帝用都不够。

大魏开国时弄了一斤多,如今还剩三钱,只够配一副药,女帝病成那样都舍不得用。

这一次性直接倒下去半斤,已经不能用暴殄天物来形容了,完全就是在发神经。

白司命供养张景林近三年,还是头一次知道张景林药箱底下藏着这么多雪湖花,他怒声道:

“张景林,你不是说一枚天琅珠只需要一钱雪湖花?为何……”

张景林把雪湖花倒入药炉后,心中大定,慢条斯理看着火候:

“能让人脱胎换骨、超凡入圣的神药,只需要一钱雪湖花的话,西海诸部能弄出几十号武魁扫平南北两朝。天琅珠是无上至宝,甲子能凑出两三颗,已经算举国之力,世上哪儿有这么多。”

“你……你敢蒙骗王爷?!”

“雪湖花是老夫偷得,药是老夫配得,但老夫不吃,只为重现此物,你们白的一枚北梁皇室求而不得的天琅珠,怎么能说老夫蒙骗?雪湖花入药,只需一刻钟便能凝珠,到时候你们谁拿走,谁就是下一个奉官城。但现在最好别动手,这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坏了这锅药的火候,到时候谁都讨不到好处。”

“……”

众人听见此言,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张景林说比肩奉官城的话有点离谱,但半斤雪湖花已经下锅了,哪怕只炼出来一味壮阳药,恐怕也能让人夜御百女,为此还真不好乱动手。

北梁盗圣知道‘天琅珠’大概率是真的,但老版天琅珠,配出来也没人能用,她根本没抢夺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

“我也是药师,不求脱胎换骨,只对方子感兴趣。你已经配出了天琅珠,可否把北梁皇宫得来的那张残方给我?我拿到后自行退去,不参与争抢。”

张景林闻言颇为意外,但也没吝啬,从药箱里翻了翻,取出一卷有焚烧痕迹的羊皮纸,而后又取来笔墨,书写了一张方子,让王府亲卫一起过去:

“我已经补全了方子,一并给你,你若是凑得齐药材用了,别忘记这是我张景林教你的。”

“谢了。”

北梁盗圣接过羊皮纸和药方后,就颔首致谢,迅速往后退去,其余人自然没阻拦,毕竟这方子就是屠龙之技,知道也没人能凑出第二锅药材。

夜惊堂已经用过‘功力暴涨丹’,身体已经调教过了,对此物需求不大,当前场合高手如云,他混战夺宝风险太大,见有人拿着药方提前退场了,便也开口道:

“在场都是江湖枭雄,底蕴比我这江湖晚辈厚,我不参与抢夺。张大夫可否把‘雪湖散’的配方抄一份给我?得手后我自行离开。”

张景林生平所行只为挑战医药一道至理,行他人不能行之事,根本不稀罕几张方子,听见此言直接就从药箱里取来一本小册子:

“叶少侠试了‘大良珠’安然无恙,也算解开了老夫心结,这本药谱送你,里面好东西可不止雪湖散,以后要是方子流于市井,记得打上我张景林的名号。”

刚退出不算远的北梁盗圣,听见‘试药安然无恙’的话,脚步微顿,打量夜惊堂一眼。

因为夜惊堂黑衣蒙面看不到什么,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假药出了岔子,才没把这‘叶四郎’弄死。

张景林说完话后,便让亲兵把药谱送了过来。

夜惊堂本想接了药谱就走,剩下的让君山台和邬王人马狗咬狗。

但白司命可不傻,抬手把亲兵拦住,注视着夜惊堂:

“白某应该没见过叶少主,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还有今天把朝廷兵马引来的事儿,叶少主可否解释解释?”

夜惊堂连续三次用不同身份在白司命面前露面,就知道会露馅,对此平淡道:

“方子给我,我现在就走。不给,待会争抢的时候还多个对手,何必?”

白司命觉‘叶四郎’身份很特别,给了也不会走,稍加斟酌后,转头道:

“姚兄,轩辕兄。我等只求保命,炉子里的天琅珠归君山台,我们先联手灭掉此子如何?”

轩辕鸿志已经和叶四郎在周家结了仇,对此是求之不得,当下便想上前。

但君山台二人组还没动,背后就传来一声:

“慢着!让我来!”

众人侧目,却见官玉甲从白司命身旁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冷笑,盯着夜惊堂道:

“前日让你小子试药,捡了个大便宜,你不见好就收也罢,竟然还敢贪得无厌追到此地。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夜惊堂面对四个展开合围之势的顶尖宗师,再勇也得保留最起码的尊重,保持二十丈的距离全神贯注,准备见势不妙就跑。

但官玉甲并没有直接往上冲的意思。

官玉甲这时候跳出来是有心机的,炉子里的药一刻钟就能凝珠,他现在用‘大良珠’,战力暴增一截,说不定就能比肩八大魁。

到时候刚好成药,反手夺走正儿八经的‘天琅珠’远走高飞,在场有谁拦得住?

为此官玉甲走到几人之前后,就原地站定,慢条斯理从袖子里取出药盒:

“前天你用此药,侥幸胜了官某半筹,今日官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此药的霸道……”

夜惊堂瞧见官玉甲以多欺少还准备嗑药,眉头一皱。

官玉甲见状动作微顿,冷笑道:

“怎么?觉得用药胜之不武?”

夜惊堂虽然有用药经验,但不多,不确定这假药,会不会让官玉甲实力也暴涨一大截。

如果会的话,官玉甲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武魁了,在场没一个人打得过,他跑掉估计都有难度。

念及此处,夜惊堂开始谨慎后退。

“哼!让你先跑百步又如何?”

官玉甲取出盒子里的白色圆珠,没理会指尖传来的些许刺痛,直接拍在了右肩膀上。

啪——

珠子如同鸡蛋般碎裂,位置相当考究,和夜惊堂中药的位置一模一样,还均匀涂抹,让透明药液浸润每一寸肌肤。

白司命、轩辕鸿志等人,此时也暂且打消杀叶四郎的念头,看着官玉甲,观察药效。

官玉甲感觉胳膊传来刺痛灼热,但内伤在恢复,气脉也确实开始迅速扩充,不禁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呼~~”

夜惊堂仔细打量,见官玉甲浑身肌肉涌动,胳膊、额头的血管开始鼓起,皮肤也慢慢泛红,药效和他不一样,反而和程世禄差不多,脚步一顿,表情也化为了古怪。

“呼……呼……”

官玉甲呼吸如牛,额头冒出白雾,衣袍无风自动,气势肉眼可见的节节攀升,逐渐展现出一股惊人的压迫力。

呼呼~~

树林间忽然吹起微风,似乎连周边林木的摇曳,都在跟随官玉甲的呼吸波动,带着独特韵律。

姚文忠瞧见此景,眼神满是意外:

“天人合一?”

轩辕鸿志亲爹就是八大魁,很明白武夫练的天人合一境界后是什么场面,如果说‘天人之下’是练武,‘天人之上’就已经开始往‘山上人’走了。

眼前官玉甲展现的气象,正是无数顶尖宗师追寻终身都没能摸到的那一丝契机。

念及此处,轩辕鸿志和姚文忠眼底都涌现出一抹狂热,连本来没打算抢的白司命,都瞄了几眼不远处的铜炉。

“呵呵呵……终于感觉到了!”

官玉甲虽然身上传来难忍剧痛,但和已成定数的根骨被矫正、卡主数年的瓶颈得以突破比起来,这些剧痛远远压不住内心的兴奋。

官玉甲双眸赤红望着夜惊堂,嘴角露出狂傲笑容,朗声道:

“今日我官玉甲踏入武魁之境,这第一战的风采,便让你小子来见识!玉甲冲灵、铁背龙脊!给我开!”

官玉甲怒喝一声后,浑身衣袍鼓胀,双手握拳、摇肩晃肘,浑身猛然一震!

嘭——

树林间响起一声闷雷般的爆响!

只见魁星官玉甲后脑至阳关之间的脊线,在爆喝声中当场炸开!

无数鲜血和碎骨飞溅而出,在后方直接炸出一片红雾,把眼神凝重的白司命直接喷成了血人。

嘶!

夜惊堂瞧见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还以为官玉甲要变身魔龙恶蛟,硬惊得连退出去好几步。

然后……

扑通——

开完龙脊的官玉甲,直挺挺往前倒去,趴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

八名王府亲卫嘴巴张到最大限度,手里的刀兵都掉在了地上。

白司命瞪大眼睛,血水从下巴不停滴落,呼吸都已经凝滞。

轩辕鸿志和姚文忠则是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偌大树林,在此刻陷入诡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