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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札虎和梵青禾余光瞄去,见夜惊堂手里拿着快‘如朕亲临’的金牌,眼底不由显出讶异。

而左贤王麾下门客也是眉头一皱,杜潭清瞧见这牌子,知道事态有点失控,回头询问:

“他是夜惊堂?”

夜惊堂成为刀魁的事儿,基本上已经传遍南北两朝,但和女帝的关系远近,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不用说万里之外的北梁。

曹阿宁见此,上前答应道:

“应该是。我以前帮邬王营救废帝,谋划便是被夜惊堂挫败,我结义兄弟徐白琳更是被此人所杀,柳千笙柳老也是被此人擒获,这还是第一次瞧见真人。”

许天应见状,也咬牙切齿补充了一句:

“燕王世子行刺的计划,也是被此人破灭,我师父便死于此贼之手!”

杜潭清微微点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和夜惊堂都有血海深仇,杀心很重。

为此他还蹙眉安慰了一句:

“此事涉及两国邦交,不要被私仇冲昏头脑,要以大局为重,听王命行事。”

说完后,杜潭清看向左贤王,询问当前该如何处置。

毕竟两国停战通商,是两国天子互通国书定下的决议,涉及到南北两朝方方面面。

左贤王李锏权势再大,也是‘王’不是帝,作为臣子擅杀南朝外使,若是导致两国再起兵祸,梁帝怕是得提刀从燕京杀过来问问他是不是飘了。

左贤王正面抵御梁洲军和崖州左路军,现在起战事影响有多大,他远比一个门客清楚。

但他当年亲手平定了西北王庭,而夜惊堂显然有重整西海诸部的资格,如今还和南朝女帝关系密切,他要是能做出放虎归山的事儿,那也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了。

眼见夜惊堂自报家门,左贤王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是南朝国使,远道而来本王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还请夜大人随本王前往平夷城,等本王上书魏帝验明身份,自会亲自送夜大人出关。”

夜惊堂要是真跟着过去,就算不莫名暴毙,也得以天琅王世子的身份,被直接送去燕京当质子,能恢复自由身除非是梁帝脑壳进水。

为此夜惊堂直接道:“公务在身,需要即刻折返复命,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改日必回登门拜谢。”

“你下次登门,是来杀本王还是谢本王,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贤王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抬手挥了挥:

“你束手就擒,本王还得上书魏帝,探探南朝的口风,你不一定死。如果继续油嘴滑舌,本王只能认为你冒充外使借机脱身,你拒不受捕乃至还手,都是意图刺王杀驾,本王格杀甚至不用给南朝赔礼,该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清楚。拿下。”

“诺!”

身后六名白马门客,当即提着兵刃上前,朝三人压来。

夜惊堂提着长枪眉头紧锁,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当下也没再言语,和蒋札虎余光对视一眼,统一了意见——设法打退,打不退就各奔东西。

梵青禾哪里敢让夜惊堂落入左贤王手上,当下也是从马侧取了根软鞭,望向了杀过来的六人。

……

蹄哒、蹄哒……

万丈金霞光洒在盆地之间,奔腾如雷的马蹄声远传千山。

六匹白马,犹如在茂密草地上急速穿插的六条白龙,四骑在前,两骑从左右绕向背后,展开合围之势。

夜惊堂三人骑马站在盆地之间,目光停留在谷口的金甲身影之上。

眼见距离拉近到三十米开外,夜惊堂眼神恢复了宁静,右手轻翻横举起鸣龙枪,枪锋向前直指左贤王,继而手腕猛震。

嘭——

墨黑枪锋剧颤,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九尺枪身便裹挟气劲冲出,激射过茂密草地,枪身旋转直接在草地上卷开一线长槽。

飒——

尖锐破风声响近乎刺耳!

四名处于前方的白马武人,心里知道对面站着的两人是谁,岂会有半点大意,发现夜惊堂动手,皆是目光惊悚,齐齐跃出马背往左右躲闪。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鸣龙枪射的是左贤王。

虽然知道左贤王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所伤,但作为贴身高手,四人还是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擦身而过的枪锋之上。

便也在此时!

呛啷——

盆地内猝然传来一声出鞘脆响。

夜惊堂双脚发力紧随长枪冲出,身形如同奔袭狂雷,半途螭龙刀出鞘,在左前方武人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扫到了面前。

被突袭的武人手持长刀,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注意力拉回来,就发现一把银色长锋从眼前一扫而过,继而胸腹传来巨力。

嘭——

半空血水飞散!

夜惊堂凌空一脚踹在武人身上,武人身体飞出去,被斩断的脑袋依旧保持错愕目光悬于半空。

而夜惊堂也借力在空中折返,顺势抓住了丢出的长枪,不过瞬息之间已经越过白马,杀到了右前方的武人之前,一式黄龙卧道当空砸向。

轰隆——

右前方的剑客,有了同伴垫背,反应稍微快了半分,本能抬手一剑刺向劲风袭来的方向。

但一个寻常宗师,去对付一个落入绝境正在舍命突围的巅峰武魁,能抬手做出反击,已经是他此生江湖路的最高成就,根本没法去奢求太多。

长剑刚刚出手,墨黑枪锋便当空劈下,三尺长剑触之及断,枪锋毫无阻碍的劈在脑门上,裹挟的浩瀚气劲也在此时爆发。

嘭!

当空顿时爆出一团血雾,无数肢体残骸往四方飞散,等落地时只剩一双小腿。

两招不过一闪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余地。

距离稍远的四骑,见状骇的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半分,落地后往回飞遁拼命拉开距离。

而左贤王背后山剩下的七八人,也眼神惊悚,下意识驱马后退了几分。

夜惊堂眨眼连斩两人,落地瞬间便再度爆发,想要清理掉所有杂鱼。

但左贤王家业再大,门客也不能白给,有两个人垫刀试探出夜惊堂深浅足以,待夜惊堂再度暴起之时,左贤王握马槊的手也是微微一紧!

轰隆——

爆响声中,整个盆地都在此刻骤然一静。

夜惊堂持枪狂袭,尚未冲出三丈,余光忽然发现一道明黄残影,从侧面闪身而来,甚至没看清完整身形,便已经来到了一丈开外,单手持马槊顺势抽击,带起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抽击便如同小孩在拿着树枝抽草叶,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从出招姿势到身法站位都相当随意。

但这一枪却蕴含摧山撼城般的力道,朔锋所过之处连草叶和黑土都被卷起,如同裹挟一道大浪,朝着面前铺天盖地压来。

!!

夜惊堂眼神少有的显出惊悚,以前在云梦泽见识过璇玑真人信手拈来的一刀,当时就觉得离谱,而这一记横抽,完全就是当时那一刀的完全体,大巧不工直来直去,能指出一百种破绽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看清都是奢望,更不提破招反击。

轰隆——

夜惊堂反应堪称非人,瞬间拉枪回防,知道肯定站不住,为此提前后撤,以免承受不住的气劲全数倾泻在身上。

而槊锋砸在鸣龙枪上的瞬间,夜惊堂便感觉被体型如山岳的龙蟒撞了一下,双臂当即短暂失去知觉,眼前的视野也瞬间化为残影,等再恢复时,左贤王的身影已经到了数十丈开外,如果不是骨头肌肉够结实,这一枪绝对能把他抽散架。

蒋札虎并没有站着看戏,在夜惊堂暴起之时,已经紧随其后冲出,本来想解决掉左侧的敌人,发现夜惊堂被突袭,又转瞬折返驰援。

左贤王一槊抽开夜惊堂,也没啥章法,就是抬槊回抽,犹如在军阵中无双割草,裹挟浩瀚气劲再度劈向蒋札虎。

蒋札虎昨天刚吃亏,今天长了记性,眼见左贤王枪势太快,便刻意慢了半拍,待槊锋从面前扫过瞬间,整个人便全力爆发往前弹出,孤身进枪右手一记炮拳,直击左贤王面甲。

轰隆——

这一拳是蒋札虎为掩护家小逃离的搏命一拳,把此生武学凝炼到顶点,拳风如猛虎啸山声势惊人,但距离左贤王还有两尺,还是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咚——

左贤王左手准确无误拦住炮拳,身体如同黄金铸造的雕像,稳若磐石没有任何反应,背后的草地却被凄厉拳风掀开,犹如滚石砸入湖泊掀起了扇行水浪。

“喝——!”

夜惊堂被一枪抽出去,尚未落地就将鸣龙枪插入地面,长枪崩成半弧,整个人直接弹了回去,凌空一式青龙献爪,直刺左贤王面甲眼孔。

而蒋札虎反应奇快,一拳被截停,当即往前猛扑,试图抱住腰身限制左贤王身位。

梵青禾同样没有看戏,身法也跟得上两人,知道暗器没法破防,飞驰到附近甩出长鞭,卷住了马槊的槊杆,用力往回猛拉。

三人眨眼合围,配合可谓无间,换成任何一名武魁,可能都得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