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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什么情况?”

夜惊堂放下望远镜:

“防卫过于严密,不像是虚张声势,里面肯定还存放的有雪湖花。”

“意思是左贤王真抛下老家不管,出城剿匪去了?”

“也不太可能,我估计是左贤王带走了一部分,余下没阴干的,留在这里当诱饵。”

东方离人若有所思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去追左贤王?”

夜惊堂环视周边,轻声道:

“周边潜伏的高手不少,我要是去对付左贤王,就等于给他人做嫁衣,把这里雪湖花全数拱手相让了。

“芝麻西瓜都不能丢,我先进去把刑狱的雪湖花抢出来,送你们出城甩掉追兵,然后再去追左贤王,他带着两千骑兵,跑不了太快。”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想全都要,心底有点迟疑:

“抢刑狱你十拿九稳,但追左贤王风险过大。如果刑狱里面留的比较多的话,咱们把这抢了就收手也行……”

“看情况,打不过左贤王我自然会跑,凡事总得争取一下……”

两人趴在屋顶上,正商谈之间,背后传来了扇翅膀的声音。

夜惊堂回头看去,可见鸟鸟悄悄摸摸飞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道黑影。

梵青禾刚才也发现了异动,但在炼药没法脱身,此时才跟着鸟鸟,落在了布庄的屋脊上,和东方离人一左一右趴在夜惊堂跟前,取出一个纯金盒子:

“那~”

夜惊堂转头看去,虽然梵青禾蒙着脸,睫毛修长的双眸看似无波无澜,但眼底深处,明显还是能瞧见几分嘚瑟,似乎在说——嘿嘿,姨厉害吧?快夸我快夸我……

夜惊堂眼底显出讶色,把盒子接过来:

“梵姑娘这么厉害,一次就成了?”

梵青禾刚才见真成了,其实激动的原地乱蹦捶奶奶,恨不得抱着夜惊堂和女王爷亲两口。

不过此时到了跟前,梵青禾还是把激动心思压住了,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轻哼道:

“我的造诣你还不放心?若无十拿九稳的把握,哪里敢说炸炉了赔雪湖花的大话。”

东方离人下午看到梵青禾烧香拜佛的模样,可不觉得梵青禾十拿九稳,但一次成功,没浪费药材,她自然也不好坏梵青禾兴致,也赞许道:

“梵姑娘医药造诣当真深不可测,等王神医退居幕后了,大魏第一神医的名号,肯定非梵姑娘莫属。”

梵青禾把研究医药视为爱好,对这话肯定受用,眉眼弯弯笑的和鸟鸟一样,还往夜惊堂身边趴了点:

“你以前见过天琅珠,打开看看有没有问题。”

夜惊堂见此,先把刑狱的事情放一边,打开金盒,可见里面趟着颗颜色暖白的珠子,因为刚出炉,还能感觉到几分温热。

“这天琅珠看起来和张景林炼的没区别,应该没问题。”

“有问题就没法凝珠,肯定一模一样。”

梵青禾拿过千里镜,往刑狱看了看:

“现在怎么办,你现在用,还是等事情完了再用?”

夜惊堂用了天琅珠,可能会比较暴躁,很想找个人干一下,无论男女,下手还比较重。

但如果不用,他功力可能没法和左贤王抗衡,很难再去追击,为此还是道:

“炼都炼了,肯定要提前用。不过这药后劲儿比较大,我用了后身体很燥,打完了要是药劲儿没散,恐怕得请你们帮我……嗯……”

“?”

梵青禾表情一僵,微微后仰捂住胸口,眼底有些羞恼:

“昨天不是教她了吗?怎么还把我带上?”

东方离人理直气壮道:“若是药劲儿太猛,本王一个人哪里招架得住?”

夜惊堂只是开玩笑罢了,又抬手打圆场道:

“只是事前做预案罢了,又不是非得那什么。万一我和左贤王打到力竭,把药劲儿散了,指不定还得躺半个月,让你们帮忙喂饭。”

东方离人可不喜欢听这些不吉利的,严肃道:

“好啦,先别说这些了,当前该怎么办?”

“里面的雪湖花应该没完全阴干,抢出来就得找地方放,不然可能闷坏……”

“这个交给我即可,抢出来甩掉追兵,我就和城里族人一起,想办法把雪湖花带回冬冥山。追左贤王恐怕得你一个人去,我和靖王跟着只会拖后腿……”

“行,我知道分寸,要是有难度,就即刻折返和你们汇合,鸟鸟负责来回传讯。”

“叽!”

……

……

另一侧,白枭营驻地。

踏踏踏~

军卒行走间发出的步履轻响,时而在窗外回荡,昏黄灯光,照亮了茶案上的华美礼盒。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戒备森严的刑狱城墙,眼底带着三分无趣,而背后则传来爹爹不厌其烦的客套声:

“唉,陈大将军现在是刑狱一把手,帮忙行个方便,不过是举手之劳……”

后方茶案旁,华俊臣在椅子上就坐,而对面则是五十余岁的男子,肩宽背阔留着脸络腮胡,相貌较为粗野,乃都护府守备营的校尉陈岩鹰。

虽然七品武官职位挺低,但陈岩鹰并非小杂鱼,二十年前曾是湖东道的大将,官拜忠武将军,和亲自陷阵的左贤王并肩作战过。

要是顺利打完仗,等到北梁吞并西疆,陈岩鹰凭借开疆扩土之功,封个实权侯爷完全没问题。

但因为战时失职,犯了大过,仗打到一半,陈岩鹰就被当时担任主帅的国师卸了甲,还要军法处置斩首示众。

好在左贤王看他武艺不俗,又立下不少军功,出面把他保了下来,招入了麾下。

因为国师位高权重,左贤王也不好事后重用他,只能在西疆当个小武官,这一当就是二十年。

本来陈岩鹰负责的是城防,刑狱这地方该白枭营守,但三大统领全部殉职,左贤王手底下没多少高手可用了,这才把他拉来,充当刑狱的定海神针。

陈岩鹰将门出生自幼习武,当年也算悍将,在西疆战场上,接了天琅王几枪都没被打死,这二十年被贬为闲职后,每天除开练武也无事可做,武艺绝对不低。

而且军伍中人,可没有单挑的说法,手下两千号武卒,还有城墙劲弩等守备设施,谁来都是两千打一,守住刑狱的可能性并不低。

为此哪怕外面形势危机,陈岩鹰也没多少紧迫感,此时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和华俊臣商议着花株的事儿:

“雪湖花花株,可是大禁之物,凡要取用,皆需通报王爷,得王爷许可才能动用。再者,李管家也打过招呼,让白枭营严查野株倒卖之事,华先生找到我这里,说实话陈某真难办……”

华俊臣再度跑过来找人,便是因为在城内黑市收雪湖花,发现被左贤王府打过了招呼,市面上无论黑道白道,都没人敢卖这玩意。

华俊臣知道是管家李贤胃口太大,暗中做了手脚,再去王府拜会,指不定会被宰多恨,当下才跳过王府,直接找到了当前的刑狱看守。

眼见陈岩鹰说难办,不是没法办,华俊臣心中暗喜,凑近些许:

“陈将军是敞亮人,华某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现在刑狱外面有多少飞贼盯着,陈将军比华某清楚,今夜必起乱子。常言贼不走空,这江湖群贼来一趟,刑狱里丢几株雪湖花很正常,王爷事后也没法细查。

“当年的过失,责任不在陈将军,只是国师要杀个人整顿军纪,恰好被陈将军撞上了;陈将军是昔日大将,如今只能在这小小守备营,带几百散兵,在华某看来着实屈才。

“华某虽然未入官场,但家父和当朝太尉可是同榜进士,至今仍有书信来往。我只要回去和家父美言几句,请一封调令,这么多年过去,朝廷想来也不会再追究,就算不能封侯拜相,官复原职还是十拿九稳……”

陈岩鹰肯和华俊臣聊,就是因为他已经闲赋二十年,朝廷估计都把他忘了,再不找关系和朝廷说两句,他就成老头子了。

听见华俊臣抛出这条件,陈岩鹰明显有点意动,想了想道:

“王爷不让陈某官复原职,是不想和国师府扯那些陈年旧事。若是战时,不用王爷求情,朝廷也会特事特办,重新启用陈某……”

华俊臣微微摆手道:“两国当前关系融洽,若这次雪湖花之事未起战火,往后十年都不一定打的起来。陈将军有几个十年可以等?

“现在是大好机会,只要陈将军行个方便,华某便能上书给陈将军鸣冤。只要国师不揪着陈年旧事不放,以陈将军往日功绩,说不定圣上还会补上往日封赏,封侯也说不准……”

“唉,功是功过是过,能官复原职,陈某已经烧高香了,哪里敢提封侯的事儿……”

陈岩鹰絮叨片刻后,显然还是被华俊臣说动了,毕竟华家确实有这个人脉。他轻叹一声起身道:

“华老太师名望远传南北,想来不会骗我这一介武夫……”

“陈将军放心,华府若连这点信义都没有,岂能有如今的名望?再者陈将军本就是能征善战之辈,就算没有雪湖花的事儿,家父上书一封为陈将军鸣冤,也是分内之事……”

陈岩鹰微微抬手,没有再聊这些客套话,带着华俊臣离开白枭营的班房,来到了刑狱外。

刑狱已经戒严,禁止任何人出入,但陈岩鹰这一把手显然不在此列,来到刑狱侧面的小门后,就让亲信打开了门,带着华青芷父女进入其中。

华青芷见爹爹到处求人,真把雪湖花的事情搞定了,心里自然感动。

但想到几个月后活蹦乱跳,家里就得安排相亲,嫁给某个太子世子,她眼底又有点复杂,被绿珠推着走过阴暗过道,左右打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绿珠进入阴森森的大狱,明显有点害怕,缩着脖子走在背后,看向昏暗无光的牢房,低声道:

“小姐,你别害怕,待会就出去了……”

“嗯??”

……

陈岩鹰走在前面,听见后方小声闲谈,回头笑道:

“别看此地环境不好,现如今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外面两千人马,还有陈某坐镇,哪有孤魂野鬼敢放肆,就算阎王想勾生死簿,也只能等人出去再说……”

华青芷只是姑娘家,不好接话,而走在前面的华俊臣,可能是心情好,则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大放厥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