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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亮起鱼肚白,位于山间的城寨还是黑蒙蒙一片,彻夜欢闹的族人早已经休息,里里外外再难听到半点声响。

嚓嚓~

鸡鸣之前,一道轻微脚步,出现在了城寨外的山道上。

璇玑真人身着白袍,头戴帷帽,如同往年踩点一样,先来到了高处朝城寨里扫了眼,而后便熟门熟路通过了门禁,来到了城寨之中。

从崖州离开,璇玑真人便直接出了关,寻找夜惊堂的踪迹,尚未抵达天琅湖,就听说了左贤王死了的消息。

杀了左贤王,夜惊堂既然没有立刻返回关内,那肯定是在某处藏身,整个西海诸部,除开冬冥部,璇玑真人也想不出能去其他什么地方,为此直接就转道来了冬冥山。

上次过来的时候,冬冥山当家的还是老祝宗,而如今大王已经换成了禾禾,说起来还有点物是人非之感。

璇玑真人和回自己家一样,在寨子里闲庭信步,不过片刻,就来到了高处的‘王宫’外,抬眼就看到百无聊赖的鸟鸟,在平台上来回走着八字步,轻声咕咕叽叽,应该是在嘀咕——惊起却回头,有恨无鸟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璇玑真人挑挑眉毛,悄悄绕到背后,而后迈着小碎步,想吓唬鸟鸟。

但作为岗哨,鸟鸟的警觉性惊人,距离尚有好几丈,鸟鸟就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头,眼前一亮:“叽?”,而后身子也转了过来。

“嘘~”

璇玑真人竖起手指示意稍安勿躁,取了点用作干粮的肉干喂鸟鸟,又悄悄摸摸跑进了族长的住处。

因为梵青禾尚未成家,族长的住处并无外人,璇玑真人走入其中,只听到了一道均匀呼吸声。

她顺着声音来到院落的厢房,推门而入,却见离人四平八稳靠在枕头上,睡的正香,旁边并没有夜惊堂的踪迹。

璇玑真人见此不免疑惑,来到近前,抬手在离人脸上捏了捏:

“离人?”

“嗯……”

东方离人睡的正香,忽然被吵醒,微微蹙眉,还倒是夜惊堂回来蹭床了,下意识往里侧滚了半圈让开位置。

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猛然回头,看向坐在跟前的白衣美人:

“师尊?你怎么来了?”

璇玑真人在徒弟面前,还是很有端庄师长的架势,面带微笑帮东方离人把薄被盖好:

“圣上操心你们的安危,让我过来看看。夜惊堂呢?伤势如何了?”

东方离人安排梵姨娘的守夜,本来还好奇梵姨娘会不会履行义务,不过两人出门赏月没回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清楚现在情况,便道:

“昨晚出去赏月了,还没回来吗?”

“赏月……”

璇玑真人当年来冬冥山,在药库里瞎逛,不小心走到了山后的平台上,才被喝茶的老祝宗发现,显然知道冬冥山哪里月色最好。

眼见离人这么说,璇玑真人也好奇两人干什么去了,当下又起身道:

“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东方离人其实也想跟着跑去看看,但她这三脚猫功夫,恐怕距离小半里就被梵姨娘发现了,什么都看不着,想想便道:

“夜惊堂吃了天琅珠,身体不太对劲,需要阴阳调和。我让梵姑娘好好照顾,师尊你去帮忙看看她照办没有。”

璇玑真人听到这话,眼神有点无语,又坐下来,看向正儿八经的徒弟:

“夜惊堂身体有问题,你怎么不给他帮忙?这种事能交给外人?”

东方离人虽然已经滚床单了,但当着师尊面,哪里好意思承认,故作镇定道:

“我尚未出阁,岂能……再者梵姑娘也不是外人,以后都是一家人。”

“要是青禾不乐意呢?身体安危是大事,你俩都不愿的话,谁给夜惊堂帮忙?”

东方离人对此道:“要是梵姑娘真放不开,我自然会帮忙,怎么可能让夜惊堂硬熬着。师尊先帮忙去看看吧。”

璇玑真人暗暗摇头,起身道:

“知道啦,我先去看看。”

……

……

药库在大寨的后山,通过开凿天然洞穴贯穿山体,一直延伸到侧面的山上。

璇玑真人来过一次,可谓熟门熟路,从离人房间出来后,轻而易举便绕过了族老的住宅区,到了大库外,略微打量还来了句:

“怎么多了道铁门,这能防谁……”

说罢她来到门前,见铁锁已经卸下,便知道青禾肯定在里面,便把门悄然打开,无声无息走了进去。

璇玑真人上次过来,是为了翻鸣龙图,并没有偷什么珍惜药材,但对路线倒是烂熟于心。走过数个隔断后,看到存放蛊虫的铁栅栏,还驻足打量了下,而后才来到了洞穴中部的平台附近。

因为大库在冬冥山内部,还有通风需求,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装大门,里外都是通的。

而如今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前后都锁死了,洞里没啥光线,她还差点走过了。

好在快要抵达铁门之时,一道轻微声响,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咯吱~咯吱……”

“呼~……”

……

躺椅的摇晃和女子的喘息,让闲庭信步的璇玑真人精神了不少,悄悄走到了铁门后,从缝隙往外查看。

平台外,月亮已经没了踪影,黎明的曙光也没照到这里,只有火炉里的昏黄光线,照亮了躺椅上的孤男寡女。

夜惊堂靠在躺椅上,露出了肩头的绷带,此时眼底正带着几分意外,转头回望着铁门,和她隔着门缝对视。

而青禾则和往日大相径庭,双腿穿过扶手,骑在了躺椅上,裙子搭在后背上趴在了夜惊堂的胸口,侧面看去,弧度完美的倒扣玉碗都被压扁了,可能是操劳过度,闭着双眸,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两人随着躺椅慢慢摇晃……

璇玑真人饶是心智过硬,瞧见这种画面,脸上还是染上了一抹红晕,本来想义正严词说两句,但以禾禾的怂包样,惊醒过来怕是得羞的直接跳崖,为此犹豫稍许也没动作,只是靠在门上饶有兴致打量,还从腰后取下酒葫芦,准备抿上一口。

平台上,梵大夫认真给患者治疗,初承雨露一通折腾下来,人已经快晕了,但患者的反应,她还是能看出来。

正闭目歇息的时候,发现患者忽然东张西望,梵青禾自然有所察觉,略微抬起脸颊,本想询问,结果马上就意识到铁门后有人,惊的迅速撑起上半身,羞怒道:

“什么人?”

本来她趴着还没啥,这一起身,白团儿就在身前剧烈晃动了两下,光映衬下能看到腹部漂亮的马甲线,再往下则是小凹……

璇玑真人见被发现了,自然不再躲躲藏藏,把铁门推开走了出来,拿起酒葫芦抿了口:

“禾禾,你在做什么呢?”

“你……”

梵青禾看到神出鬼没的妖女忽然冒出来,明显有点懵;不过心底深处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毕竟妖女也在船上,被妖女发现,总比被外人撞见的强。

梵青禾刚想说话,就察觉不对,低头一看,又迅速扑在了夜惊堂身上,拉起衣袍盖住肩背,羞急道:

“你来作甚?你出去……”

璇玑真人可不像是听话的人,慢条斯理来到躺椅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见夜惊堂想开口打圆场,还凑过去啵了口堵住话语,而后便用帷帽把夜惊堂脸盖住了,看向无地自容的青禾:

“都是一家人,害羞个什么?”

梵青禾这种姿态见人,怎么可能不害羞,她也不敢起身,只能凶道:

“谁和你是一家人?我是看他身体不适,才帮他调理气血,和他才不是……你怎么不早点来?我刚豁出去,你就跑来了,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你?”

梵青禾说到这里,还真有点委屈了,毕竟妖女早点来,当药罐子被捣的就是妖女了,她何至于此?

璇玑真人感觉以自己的战斗力,要是昨晚过来,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哪里能像青禾这般中气十足。她微微耸肩道:

“我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往这边赶,谁能想到你如此猴急,还是慢了半步。”

“谁猴急?他说他不舒服,我才……现在你来了,该你了!”

梵青禾现在这状态,根本就压不住妖女,眼见撑不下去了,便想起身把妖女也拉下水。

但璇玑真人眼见天都快亮了,离人还在等着回复,她哪里好意思晒着太阳,在这里再折腾个把时辰,当下做出了体贴模样,帮忙把裙子拿过来,披在梵青禾背上:

“天都亮了,他又不是铁人,哪能这般索求无度?晚上咱们再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你羞不羞……”

……

夜惊堂脸上盖着带着幽兰清香的帷帽,本来想当工具人,听见这话倒是憋不住了,把帽子略微挑开:

“其实我还好,天也没完全亮……”

梵青禾见夜惊堂还为虎作伥,气的在胸口轻锤了下,夜惊堂这才老实闭嘴,把帽子重新盖上装死。

璇玑真人见青禾羞的脸都红到脖子了,体谅她刚上船,也没过多调侃,转而起身站在了石崖边缘,欣赏起了东方的日出,询问道:

“你们准备在冬冥山待几天?圣上已经到了旌节城,正在等消息。”

梵青禾见妖女不盯着看,才放松了些,连忙起身穿上肚兜,又把大祭司服套上,听见话语,回应道:

“雪湖花阴干也就这两天,等封装好就能出发。嗯……你们去吧,这次我不跟着了。”

夜惊堂为了不给压力,等青禾穿好,才敢掀开帷帽,听见此言,知道青禾是在说气话,摇头笑道:

“我们又不会炼天琅珠,你不跟着,万一到时候有需要,还不是得跑回来接你。你是随行医师,跟着我又不会乱来……”

梵青禾听见这话,直接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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