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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上山,一通嬉戏打闹后,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太阳移动到了天空的最西边。

山脊的草坪上,夜惊堂单手撑着膝盖就坐,脸上多了三分酒意,慢条斯理拨着花生,还没丢进嘴,就被旁边晕乎乎的水儿,抢过去下了酒。

水儿酒量本来很不错,但徒弟在跟前,不管抽到啥都选择喝酒,喝到现在也有点上头了,脸色化为酡红,眼神迷离间,不忘继续摇签。

青禾脸皮比较薄,起初摸摸亲亲的,尚能接受,但中途玩的一半,水儿觉得来回就那几样,玩着没意思,又加了几根下下签。

比如撩起裙子看腿、猫猫伸懒腰什么的,甚至还有抱着脑袋帮忙洗脸等。

青禾哪里敢大庭广众玩这些,基本上轮到她抽签就选择了罚酒,半坛酒下肚,倒是放得开了些,哪怕和夜惊堂啵一下,也能接受了,此时正晕乎乎望着水儿,免得她作弊。

而笨笨酒量并不算好,玩这么花确实放不开,喝酒的时候居多,现在已经晕头转向,枕在了师尊腿上歇息,抬手拿起掉下来的木签:

“我看抽到什么了……倒立数到十?怎么还有这种鬼东西……”

璇玑真人从头到尾不停杯,确实喝的不少,怕再喝下去,待会直接当着徒弟面乱来,见是不出格的事情,便撑着毯子慢悠悠起身,来了句:“不就是倒立吗,看好了。”而后扎下去双掌撑地,直接稳稳当当倒立在了原地。

这个签子,本意是考验酒后平衡性,正常情况下喝多了倒立肯定不稳。

而璇玑真人基本上相当扎实,哪怕喝飘了,倒立这么简单的把戏还是没出错,身形笔直纹丝不动。

但身体可以不动,裙子不行!

璇玑真人刚倒立起来,绣着梅花瓣的雪色裙摆,就如同瀑布般往下罩住了脸颊,和煦阳光下出现了两条笔直长腿,以及白色蝴蝶结,连白老虎的轮廓都若隐若现……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本来还想来句:“怎么裤子都不穿?”,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迅速把裙子拉起来些,望向对面同样愣住了的夜惊堂:

“夜惊堂!”

“哦!”

夜惊堂连忙抬手,偏过头去,示意不看不看。而旁边的青禾,则是嗤笑出声。

璇玑真人也是倒立后,才发现问题所在,又迅速下来,把裙子盖好,拿起酒杯道:

“罢了,我认罚。”

东方离人把酒杯摁住:“都让这色胚看了,还喝什么酒……话说出门在外的,怎么连裤子都不穿,好歹是长辈……”

璇玑真人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有酒意遮掩,也看不出异色,把罚酒喝了后,就倒在了毯子上:

“行了,先歇会吧,再玩该玩出事了。”

东方离人确实喝了不少,此时也没多说,躺在师尊跟前,轻轻呼了口气后,便看着天空的流云闭上了眸子。

夜惊堂喝的也不少,此时回去也没事,便在水儿旁边躺下来,拍了拍身侧。

梵青禾还是有点羞的,不过见妖女都敢光明正大睡在夜惊堂旁边,她也没什么好怕的,靠在了夜惊堂肩膀上,被男人胳膊搂住,握住了她的……

“……”

梵青禾还想装作大夫的,但酒意上头,又怕旁边两个笑话,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任由男人抱着。

呼~

春日悠悠,山脊上的徐徐微风,吹拂着刚冒头的野草,刚还在打打闹闹的四人,东倒西歪躺在毯子上,很快都睡熟了。

但安静了片刻后,可能是睡的不舒服,东方离人往旁边滚了些,手在毯子上摸了摸。

睡梦中的夜惊堂有所察觉,就把胳膊摊开,用胳膊当做两人的枕头。

而璇玑真人被夹在中间,可能是有点热,不知不觉就把衣襟解开了些,还翻了个身,腿搭在了夜惊堂腰上……

……

与此同时,天琅湖。

随着开春气温回升,天琅湖已经有了回暖驱使,但想要千里湖面彻底解冻,还得个把月时间。

华青芷来西疆找药材,虽然过程还算顺利,但左贤王遭逢不测,局势直接乱了,如果不尽快离开,等南朝打过来了,有可能被困在城里了。

为此眼见尚未封城,华俊臣便急急带着闺女和护卫离开了西海都护府,朝着湖东行进,怕路上出岔子,还专门跟着朝廷的队伍。

落日西斜,广袤无垠的冰原上,漫长车队徐徐行进;前方带队的是两个太监,后方则是一群锦衣官差。

跟着的官差,并非六部衙门的人,而是出自梁帝的近卫机构,燕京官吏一般称作‘十二所’,其由十二统领掌管,组织架构相当于黑衙和暗卫的结合体,属于天子的耳目喉舌。

而数名官差的后方,则是从左贤王手底下的搜罗来的江湖高手,曹阿宁等人都在其中。

虽然来接人时,十二所的官差话语狂傲,字里行间都是赏这些人一口饭吃,爱来不来,但实际上却非如此。

连续几次对付夜惊堂,燕京已经把能拉出来的高手送干净了,连从王侯之家抓的壮丁都死完了,湖东道的武夫也不傻,明知进了十二所就得当炮灰等死,有点本事的哪里会稀罕这口皇粮。

为此十二所现在面临严重缺高手的状况,为了在西疆搞点人手回去,寅公公专门跑去了左贤王府,替朝廷诉苦,开口讨要名册。

新左贤王目前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搭理这群父王遗留下来的饭桶,新王登基也想给梁帝表现下,就大手一挥给了,他们这才弄来几十号武夫,带着一起回京。

虽然对夜惊堂来说,这群人是杂鱼,但放在江湖上价值绝对不低,不说曹阿宁、贾胜子这些各怀神通的江湖奇人,仅是许天应这种半步八魁的苗子,都足够梁帝记住名字当步好棋用了。

为此寅公公等人心情还算不错,路上一直在教导新人,往后到了燕京该如何为人处世。

曹阿宁本就是宫里的太监,对朝廷那点规矩太过了解,为人也机灵,一路聊下来,都快叫寅公公义父了,说起来还真挺受两个总管太监的赏识。

而队伍的最后方,则跟着和官差一起折返的湖东豪商或世家子弟。

华太师因为在朝中任职多年,名望很大,走在队伍的中间,华俊臣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提笔写着信。

华青芷坐在车窗旁,不时回望着西疆,看犹犹豫豫的模样,像是想见夜公子和女王爷最后一面,又怕夜惊堂真追上来了,把这里的人又宰的干干净净。

在回望良久无果后,华青芷收回眼眸,放下了帘子,转而看向小桌上的信纸:

“犬子俊臣……”

啪——

正在埋头写字的华俊臣,听见闺女这话,当即抬起头来,拍了下小桌。

华青芷表情一僵,连忙歉意颔首:

“是女儿无礼,我只是读一句爹爹写的信。爹爹在写什么?”

华俊臣自然也没和闺女计较,拿起信纸:

“做人要讲信义,陈岩鹰命大,碰上夜惊堂都活了下来,这帮忙举荐的事儿,自然还得去办。这是以你爷爷口吻写的信,你看看有没有遗漏,没问题待会就交给寅公公,让他帮忙带去燕京通通门路。”

华青芷接过信纸打量,可见上面写的是在西海都护的遭遇,把找雪湖花花株的事儿略去了,只说找药材,忽然被王庭余孽杀上门。

而陈岩鹰陈大将军,身怀万夫不当之勇,据敌于刑狱之外,摆出梁太祖传下来的六合阵,亲自陷阵与王庭余孽大战三百回合,虽败犹荣……

“……”

华青芷看着满纸胡扯,表情颇为怪异,把信放了回去:

“爹,陈岩鹰都能和夜惊堂大战三百回合的话,国师哪里轮得到项先生做。还有六合阵抵御重骑兵的战阵,需要骑兵、弓弩手、重甲枪兵、刀盾兵配合,陈岩鹰一个小守备,哪里来的这么大军权?”

华俊臣虽然出身世家,但自幼尚武,文韬武略一样没学,军事上的积累都是和燕京纨绔子吹牛时得来,见闺女这么说,他眨了眨眼睛,做出欣慰模样:

“看来在国子监学的还行,为父还以为你看不出这些瑕疵。为父只是考考你,若换做是你,这信该怎么写?”

华青芷略显无奈,把笔接过来,开始帮父亲写信。

华俊臣见此也不在班门弄斧,转身看向外面的冰原,想了想又道:

“青芷,你和那夜大阎王,在云安有多少交际?上次在刑狱,为父感觉你们挺熟悉的样子。”

华青芷神色如常回应:

“女儿刚到云安时,在王神医哪里碰到了夜惊堂,写了一首我没听过的好诗,说是从西北王庭得来。我心中好奇,就让华宁跑去白马书院,取了些史册过来,结果晚上夜惊堂就查过来了,幸好和我认识,不然还得把我抓紧牢里关几天……”

华俊臣若有所思点头:“原来如此……丢几本书,以夜惊堂的身份,怎么会亲自去查?他会不会从你入京开始,就瞧上你了,故意在找机会接近?”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示意自己的腿:

“南朝女王爷那般倾国倾城的女子,都得倒贴,夜公子凭什么对我一个残废一见钟情?爹你别想太多。”

华俊臣摸着下巴道:“爹这是三思而后行。你回去后,最多半年腿就能养好,到时候你爷爷肯定要安排婚事。你和夜惊堂没关系也罢,若是有关系,夜惊堂知道华家把你许了别人,那就是夺妻之恨,指不定过些日子就提刀上了门……”

“……”

华青芷听到这话,眼神倒是动了动。

她和夜惊堂自然是一清如水的关系,但如实说的话,家里把她许人就没啥顾虑了。

而要是透漏夜公子对她有意,爹爹见识过夜公子的杀人不眨眼,家里商量时肯定会犹豫下,而她自然就不用被相亲之事困扰了。

念及此处,华青芷眼底显出三分迟疑,想了想从身侧的盒子里,取出个碧玉小乌龟:

“女儿也不清楚夜公子的意思,但他离开云安之前,专门送给我了一个礼物。”

华俊臣听见这话,心理就咯噔了下,接过碧玉小乌龟打量片刻,又疑惑道:

“对姑娘有意,多半送簪子,这送乌龟倒是头一回见……啥意思?”

华青芷知道没啥意思,就是象征长寿,相用典故来曲解到姻缘上都很难,当下又从盒子里取出了把匕首:

“还有这个,是女王爷送的‘清鹤’,南朝才女顾颜的东西,爹爹听说过吧?”

南北两朝第一情种的典故,华俊臣自然听说过,瞧见匕首,心头便大抵确认闺女是被夜惊堂看上了,想起那段故事,眼底又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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