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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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码头规模颇大,港口内停泊着百余艘大小船只,岸边有无数力夫推着小车来回装卸货物。
三匹快马,停在码头附近的江边上,梵青禾戴着斗笠,和鸟鸟待在山坡上的树林中,帮忙望风。
而港口内部的一艘大画舫上,夜惊堂半蹲在三层船楼的屋脊后方,眯眼仔细打量着岸边挂着雷鹰帮旗号的宅子。
折云璃手里拿着一张刚买的铁胎弓,正在用腿卡着上弦,同时询问:
“是不是这家?”
夜惊堂打量宅子里的情况,又取出纸条看了看:
“里面翻账本那个,看起来武艺不错,应该就是目标客户。怎么连个巡逻护卫都没有……”
“不有条看门狗吗,小门小派没那么多排场。”
折云璃说话间,把弓弦挂上,而后又取出一只箭,便准备直接开弓搭箭。
夜惊堂见此询问道:
“你确定你会射箭?”
折云璃出身江湖豪门,自幼练拳脚兵器,弓箭对付不了枭雄,练的比较少,但并非没涉猎过,当下十分标准的开弓:
“射不中再补一箭就好。”
夜惊堂听见这话,蹙眉道:
“射不中没事,你可别真射中了……”
“嗯?”
折云璃嘴角贴着弓弦,拉弓如满月,闻言茫然道:
“不能射中?”
“这不废话,雇主就出了二十一两银子,到你手上就十两,放第二箭都亏本,更别说射中人……”
“就给这么点?!这把弓都十五两银子……”
“嘘,瞄好,射完咱们就走……”
折云璃满心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从吩咐,本来瞄着胸口,又改为瞄到了太师椅的椅背,想从耳侧擦过去,吓唬目标客户一跳,结果:
咻~
折云璃扣弦的拇指刚刚松开,搭在弓上的羽箭,就带着嗡鸣声破空而去。
因为要射宗师,两人办事还挺专业,买的是常人根本拉不开的五石铁胎弓,光弓的造价就不菲,此时箭速也相当惊人。
等折云璃看清,黑线就已经破空灌入庭院,直指客户抬手点的脑袋瓜。
?!
折云璃见此脸色骤变,连被弓弦刮了下的奶奶都顾不得揉,想追箭却为时已晚。
而夜惊堂敢让云璃射箭,自然就有拦下来的把握,瞧见箭矢方向不对,没动手阻拦,便是看出这赵栋底子很稳,绝对能躲开。
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
羽箭刚刚射入庭院,正在敲脑袋的赵栋便有了反应,余光外移,抬起的左手外翻,右脚同时滑到太师椅撑住身体。
嘣——
下一刻,大厅里便传出一身闷响。
正在聆听帮主说话的师爷,余光只见黑线一闪,本来坐在太师椅上的帮主,整个人就往后撞在了椅背上,直接把椅背撞裂开来。
哗啦——
而锐利箭簇,距离脑门尚有半寸距离,便戛然而止,被握在掌心的羽箭,箭尾剧烈震颤,带起阵阵嗡鸣:
嗡嗡嗡~~~
师爷措不及防,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往后退出几步,又看向门外:
“什么人?!”
赵栋左手抓住力道惊人的羽箭,明显也被吓得不轻,不过马上就意识到刺客来了,猛拍桌案飞身而起,顺势从中堂下抓起了金环大刀,怒吼道:
“好大的胆子!”
而门外。
折云璃差点射死客户,吓得直缩脖子,发现对方没事才松了口气,用手揉着右胸催促:
“快走快走……”
但站在旁边的惊堂哥并没有依照计划离开的意思,反而眉头紧锁看着追杀出来的刀客。她拉了拉袖子:
“惊堂哥?”
夜惊堂并未回应,略微思索后,单手抓住云璃的后衣领,脚尖轻点两人就腾空而起,几乎眨眼间就落在了庭院里。
蹋~
?!
赵栋怕放暗箭的刺客跑了,提刀气势汹汹冲出大厅,结果还没跑下台阶,就发现两道人影冲天而起,从停泊的楼船上方直接落在了院内,无声无息和鬼影子一般。
此情此景对于寻常江湖人来说,可谓惊悚,赵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脚踩空栽倒,半途急急拉住身形,往后退到屋檐下,双手持刀护在胸前,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折云璃也没料到夜惊堂忽然把她拎出来,连忙把面巾拉上,而后迅速摆出了女刺客的架势,把五尺黄鞘长刀抗在肩膀上,冷声道:
“你就是赵栋?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得罪了。”
赵栋双手握刀,此时根本听不清门外折云璃在说啥,毕竟他只要不瞎,就能看出站在旁边的斗笠男,至少巅峰宗师打底,杀他可能也就一抬手。
此时赵栋全身心都放在夜惊堂身上,余光搜索左右,显然是想夺路而逃。
而大堂里的师爷,武艺不高看不出门道,受到的冲击没赵栋那么大,但也明白这二人实力在帮主之上。
听见是被人花钱雇来的杀手,师爷反应极快,连忙跑到门口劝阻;
“慢慢慢,两位恐怕误会了。这暗花是帮主自己下的,都是误会,开个玩笑,我们出双倍银子,就当给二位的赔偿……”
折云璃听见这话都无语了,毕竟双倍赔偿也才六十两银子,还不如打这厮一顿回本多,当下开口道: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既然接了差事,我等岂会为六十两银子折腰。”
“六十两?”
咻~
师爷刚目露疑惑,一颗铜钱便激射而出,从赵栋身侧擦过,打在师爷胸口,师爷当场就晕了过去。
扑通~
赵栋有抬刀的动作,但完全没防止,这下直接心如死灰,往后退出一步:
“阁下应该不是为了银子来杀人的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惊堂自然不是为了银子露面的,他打量着赵栋脸上的疤痕,以及手中的金环刀:
“你不叫赵栋吧?”
赵栋眉头一皱,下意识换成侧握大刀的姿势,隐藏左脸的疤痕:
“阁下什么意思?”
夜惊堂倒也没当谜语人,开门见山道:
“你刚才下意识反手接箭,用的是燕州琥珀楼的‘揽鹤手’,单刀破枪的招式,练的刀法,想来就是琥珀楼的‘截手刀’。左脸这道疤,从额骨划道耳垂,角度从下至上,应该是被身高到你鼻子的对手,用周家剑的‘燕子回头’所伤,对否?”
“?”
听见此言,不光赵栋有点茫然,连旁边凹造型的云璃,都眨了眨眼睛,偏头小声询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夜惊堂在笨笨的鸣玉楼里,学过这些杂门招式,认出来并不难,他望着赵栋,继续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来北梁应该有八年了吧?”
赵栋听见这几句话,就明白这两人是南朝江湖的,又往后退出一步:
“阁下也是南方而来的朋友?赵某在南朝并未得罪多少人,在北梁更是安分守己,大家重新做人都不易,还请给个机会,事后赵某必然重金赔礼。”
“你确实没得罪多少人,毕竟得罪的都已经死了。”
夜惊堂从怀里摸了摸,取出黑衙的牌子:
“黑衙案牍库里,背着十人以上命案,被全国通缉,目前尚未落网的重犯,有六十三人。入职的捕快,都得先把这些人的特征记清楚,我恰好都看过。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邵大廷,燕州象山郡人士,今年四十七,八年前冬月,因不服师父把掌门之位传与师兄,犯下杀师之罪,又灭师兄一家十三口,包括两个幼童,后被江湖义士追杀,遁入燕山不知所踪。
“你杀师父师兄是江湖事,自有江湖规矩去管,我管不着,但杀平民,案子就送到黑衙来了。你想重新做人是好事,近年安分守己可能也是真的,但到北朝来,终究不是真投胎,以前的罪消不了。”
赵栋瞧见黑衙的牌子,又听见这些自己都快忘了的陈年往事,眼皮都跳了下,咬牙道:
“这里是大梁,南朝管不到这边,而且我现在是土生土长的大梁人,黑衙没资格抓我归案……”
夜惊堂往后退出两步:
“我也没想抓你,黑衙办事,除开有用的特定人物,其他都是格杀勿论。”
折云璃听明白了原委,自然不再啰嗦,身形微压左手倒握刀柄,刀鞘点在了地面,摆出了拔刀的姿势: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栋在北朝过了八九年安稳日子,忽然被黑衙鬼差找上门,着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在南朝混迹多年,他很明白黑衙的行事风格,能让黑衙出马的都是重刑犯,找到就是杀,连审都不会审。
他自知不敌,根本没战意,左右扫视过后,双腿便猝然发力,冲向侧面围墙。
嘭——
呛啷——
也在此时,院落里刀光一闪。
折云璃虽然平时扮相文文弱弱,但打起架来远比师娘刚猛,双腿猛震整个人便动如脱兔,托着五尺长刀直接削向赵栋腰腹。
赵栋也算是经验老道,发现变种‘八步狂刀’的起手式,眼底明显又愣了下,不过反应并不慢,飞遁途中回手后劈,仗着金环刀的巨大惯性,劈在长刀之上,继而半空旋身就是一记鞭腿扫向折云璃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