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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当空,角楼下方的建筑群,被成片火把照亮,无数衙役军卒乃至城防高手,在建筑群内部围成了一个圆圈。

圆圈的正中,是靠近街道的一条小巷子,距离外面的街市也就一墙之隔。

三具尸体静悄悄的趴在了地面上,而拂尘则滚到了一边,地面、墙壁上还有些许裂纹,显然是刚发生不久的命案现场。

戌公公带着两个小黄门,在人群之前站立,眉头紧锁打量三具尸体,又环视周边:

“诸位可听到动静?”

戌公公后方,是闻讯赶来查看情况的各方高手,此时眼底都带着凝重,其中一名老者评价道:

“没有血迹动静不大,看起来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击毙命,来人应该是拳脚一道的顶尖宗师。”

这说的显然是废话,只要长眼睛的武人都能看出来。

戌公公见此,又把目光望向了在附近巡逻的寅公公。

寅公公方才一直都在城墙上,距离此地并不算远,但没有听到丝毫动静,直到有护卫从街上折返,途径此地呼叫驰援,他才发现这里死了人。

寅公公仔细看了片刻,觉得不像是北朝武人动的手,但也摸不清谁动的手,便把目光转向了最为器重的义子曹阿宁。

而曹阿宁武艺算不上太高,但自幼被曹公公培养,又在暗卫任职,对于南朝武学流派称得上如数家珍,此时半蹲在辰公公的尸体旁,拉开后衣领检验伤痕,回应道:

“从背后拧断颈骨,用的是柳千笙的伏龙爪;两拳直击后脑毙命,从发力、站位来看,臂展过人,不出意外是白猿通臂拳……”

诸多北梁高手,虽然对南派武学涉猎不深,但顶尖武人的路数还是听说过,方才发言的老者,恍然颔首:

“都是蒋札虎的独门拳法,怪不得我等没听到动静……”

辰公公本就是十二侍的高手,即便是偷袭,能一击毙命不弄出半点动静的也只有南北武魁,这武功路数和实力显然都对得上。

戌公公见此脸色微冷,偏头道:

“搜索全城,务必找到蒋札虎的下落。”

“是。”

后面的十二所差人,当即领命下去搜捕。

但在场的高手,对此却暗暗摇头,毕竟从尸体情况来看,案发少说两刻钟了。

两刻钟的时间,对于武魁级别的枭雄来说,跑出去多远都有可能,即便蒋札虎没跑藏在城里,寻常差人撞见又能咋滴?

寅公公知道不可能再逮住,摇头一叹,来到戌公公跟前:

“蒋札虎是南朝的武魁,和夜惊堂还走得近,恐怕已经被秘密招安,这时候跑来西海都护府,很可能是当先锋军,刺探城内的布防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应该很快就到了。”

戌公公知道夜惊堂自行推演了后三张鸣龙图,病发暴毙只是早晚的事儿,但只要还没确定死透,对于他们这些中等杂鱼来说就还是阎王爷。

在阎王叩门般的压力下,戌公公也没解决之法,只能道:

“大漠的黄莲升,说有把握牵制夜惊堂,这次带过来的丹药,王爷准备给他送去。至于能不能真起作用,就只能看造化了……”

商谈几句后,戌公公见周边围的全是人,又摆手道:

“把尸体抬回去,都散了吧,务必加紧巡视,切不能让南朝贼子惊扰了王爷。”

围在围墙房顶上的武人,见此也没多说,各自告退离开了巷子。

而刚喝了点小酒的华俊臣,一直站在人群之间打量情况,见人都散了,才上前一步,夸赞道:

“曹大人见识当真过人,上次在春满楼便让华某开了眼界,没想到在这还能再看见一次。”

曹阿宁本来在吩咐差人抬尸体,见华俊臣忽然跑来套近乎,心中便察觉到三具尸体可能另有文章。

毕竟他知道夜大阎王和华俊臣称伯道侄,而死的人距离华俊臣住处不算远,如此一来,夜大阎王和华俊臣秘会,辰公公偶然撞见被顺手宰掉的可能性,可比蒋札虎莫名其妙跑来西海都护府刺探军情大得多。

念及此处,曹阿宁拱手客气道:

“华先生过奖。”

华俊臣来到跟前后,稍加琢磨:

“华某虽然自幼向往武道,但碍于出身,对南朝武学了解不多,不知曹大人可有空闲?华某今晚在天韵楼设个宴,彼此探讨一二……”

华俊臣这话,既像是向往武学,又像是攀交情,说的没半点毛病,但辰公公刚死,场合显然不太合适。

曹阿宁心中微转,记住了今晚、天韵楼等关键词后,便拱手婉拒道:

“当前还有公务在身,等闲下来,晚辈必然亲自设宴请华先生小酌,到时候还望华先生能赏脸……”

“那是自然……”

华俊臣客套几句后,因为戌公公已经准备带队离开,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

于此同时,小南街。

夜惊堂背着华青芷,借着夜色掩护,在建筑群间无声起落,前往曾经落脚的冬冥部药房。

华青芷趴在背上,神色已经从方才即将回家念念不舍的纠结,变成了被逐出家门被迫嫁人的委屈。

毕竟她莫名其妙被人绑去南朝,盼星星盼月亮想着回家,结果真回来,却发现木已成舟,她已经背上了私奔的名头,回不去了。

爹爹方才那口气,说的是想办法、别着急,但意思明显是‘女大不中留’,想温婉劝她顺水推舟就这么嫁了。

如果只是爹爹一厢情愿,华青芷倒也不至于这么委屈,但夜公子也不帮他说话,竟然还真把她背回来了。

那这以后事情不就明明白白——她回去爹爹不要她,夜公子又肯收留她,只能住在夜公子家里,因为归家无望,朝夕相处慢慢就……

华青芷性格本来还挺坚毅,但再坚毅也是个书香小姐,自幼与诗词歌赋为伴,被爷爷爹娘当宝宠,哪里经历过这种身不由己的境遇?

此时趴在夜惊堂肩膀上,华青芷慢慢眼泪就下来了,但也不哭出声,只是悄悄耸鼻子。

夜惊堂前行间发现华青芷委屈了,回头安慰道:

“华伯父说的也是事实。你忽然离开承天府,华伯父不好解释只能对外那么说,你就这么回去,确实不好听;而且刚在华伯父住处附近杀了北梁朝廷的人,你转头就回到了华伯父身边,朝廷肯定猜疑……”

华青芷双手抓着肩膀,勉强压下心底的五味杂陈,轻声道:

“那往后怎么办?我名声已经坏了,根本没法再回承天府,难不成以后只能远走他乡,一辈子住在南朝?”

夜惊堂知道这事麻烦,常言众口难防,自从华青芷离开华家那天起,这事儿就已经覆水难收了,无论怎么走,华青芷以后都得背上私奔的名头,嫁人都不好嫁。他想了想只能道:

“这事怪我,没和薛教主说清楚。嗯……你要不先在南朝住着?等以后两国一统,我保证华家成为湖东道第一世家,这样就没人敢碎嘴子了。或者以后你有了心上人,带着一起回家,夫君只要有点本事,能帮华家出力,这事儿自然就成了‘美谈’……”

华青芷感觉这就是一件事——她带着统一了两国的夜惊堂回门,整个北梁谁敢碎嘴子说她不守礼法私奔?

但这不正好如了爹爹的愿……

华青芷沉默了下,认真道:

“我自幼寒窗苦读,并非没本事的女子,以后我给南朝当幕僚,只要助南朝一统天下,我便能衣锦还乡,到时候湖东世家见我布局如此长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自然就不会认为我离开,只是和人私奔了……”

夜惊堂知道华青芷在自我安慰,对此笑道:

“这法子不错,就这么来。”

华青芷当前也没其他法子,谋到一个幕僚的合理身份后,也就不多说了,随着一起来到了小南街。

南北两朝忽然开战,冬冥部作为西北王庭的外戚,必然站在夜惊堂这边,为此在动静不对后,西海都护府内经商的冬冥部族人,就已经闻风而逃,回了冬冥部驻地,以免被北梁扣下当成人质。

而原本开在小南街的大药房,此时自然空置了下来,门窗都关着,里面已经落了不少灰尘树叶。

夜惊堂落在曾经青禾炼药的丹房外,把华青芷放下来,擦了擦屋檐下的凳子让她坐下,而后便进屋收拾。

华青芷在板凳上文文静静端坐,见夜惊堂整理屋子,作为女儿家其实想帮忙的。

但她腿确实不太方便,望了片刻倒是不好意思了,又开口道:

“陆姐姐她们什么时候过来?”

“刚才在城墙上发过信号,应该马上……已经来了。”

夜惊堂正说话间,院落上方就传来扇翅膀的声音,鸟鸟当空一头扎下,落在了院子里。

而后不久,璇玑真人便搂着绿珠跃出屋脊,落在了院中。

梵青禾在屋顶上驻足,先是环视周边街市,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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