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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打量,却见上方的城墙上,有个背着剑的人影,在上方看他,发现他抬头后,就略微颔首,而后继续开始巡视。

死牢戒备森严,主要安保力量是国师府的高手,通常都是穿便装,只有底层狱卒才会穿制服。

上面那和他年纪相仿的剑客,身着寻常武服,看起来像是国师府轮换坐镇的高手,但华俊臣以前并未见过,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的面相,有点似曾相识。

华俊臣仔细回想了下,也不清楚在哪里见过,因为如今敬仰他这‘北梁剑圣’的人很多,被围观也很正常,当下也没有多想,低头进入了地牢。

而城墙之上,李逸良背着剑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发现华俊臣没认出来他,心头着实有点时过境迁的唏嘘感。

李逸良自幼尚武,也是因此,才会和同样尚武的李锏起口角结怨离家出走。

而华俊臣同样是武痴,和他一样喜欢佩剑,两人幼年曾打过照面,准确来说,是华俊臣慕名而来找他比划,那剑法实在辣眼睛,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李逸良心里,华俊臣就是个尚武的绣花枕头,天赋努力都有,但不多,这辈子能爬到宗师,便已经很不错了。

但没想到一走几十年,如今归来,以前剑法稀烂的纨绔子,都已经成为了‘北梁剑圣’,而且还混出了‘南惊堂北俊臣’的夸张名号。

李逸良能跟着奉官城学艺,自然也好武成痴,其实想和华俊臣再比划比划,看对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水准,配不配得上‘剑圣’两个字。

但此行有使命在身,能不提前暴露就别暴露,为此李逸良在打量一眼后,还是无声无息消失在墙头之上……

……

田无量办事相当麻利,天亮之时,就已经从外面折返,摸清了青龙会在整个天牝道的接头地点。

夜惊堂收到情报后,也没耽搁,吃完饭便和三个姑娘启程,朝着最近的接头地点赶去,虽然见到了青龙会的人,但可惜青龙会也不是即时通讯,每个地方掌握的情报都不一样,想要打探其他区域的情况,还得提前说明,然后青龙会再从总部把消息送过来。

夜惊堂为了省事,自然没有在原地干等,而是和去雪原一样,让接头人通知青龙会高层,然后再去下一个接头点取要用的东西。

出发之时,夜惊堂让田无量帮忙找了三匹千里良驹,他和冰坨坨一人一匹,而青芷不会骑马,又不好意思坐在他怀里,便和云璃坐在一起。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在路上,内心戏都不好表现出来,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具体情况,无非是云璃和他聊江湖趣事,青芷安静倾听偶尔插话,冰坨坨则只负责当冰坨坨,闷不吭声走在前面,停下来歇息都站的远远的。

一行人如此赶路,在次日下午,赶到了处于三地交汇点的擂鼓台。

擂鼓台是三地的分界线,往北走是承天府、燕京所在的湖东区域,往南走是右贤王镇守的燕北道,东边则是天牝道。

擂鼓台得名于群山最高处的一个平台,相传古时北梁军队出征,皇帝就会在上面督战擂鼓;不过如今边境线早就推到燕山了,这地方自然被废弃,变成了一个江湖门派的驻地,也就是北梁枪圣齐青锋的老巢。

齐青锋这人夜惊堂也没杀过,并不清楚底细,南北武魁武圣中,就周赤阳和齐青锋还没见过,自然好奇。

为此抵达擂鼓台山下的城镇后,夜惊堂便让冰坨坨和青芷在客栈休息,他则和云璃伴做杀手二人组,出去接头顺便打探下消息。

月上枝头,擂鼓台下的城镇中人满为患,随处可见走南闯北的江湖人。

夜惊堂头戴斗笠做寻常江湖客打扮,在人群中缓步前行。

折云璃则打扮成了结伴闯荡的小侠女,走在夜惊堂身侧,东张西望聆听着江湖人的闲谈:

“自从年关过后,齐大侠似乎极少露面了,来了两次都没见着。”

“这不废话,现在南北两朝的武魁,被夜大魔头杀的就剩两根独苗,咱们齐大侠现在出来作死不成?”

“夜大魔头确实霸道……话说夜大魔头纵横江湖这么久,唯一的传闻,就是抓了北梁盗圣当侍妾,也没听说祸害其他女侠美人……”

“抓盗圣当侍妾应该是瞎扯,见过夜大魔头的人都知道,冷血无情、出手狠辣、作风硬派,一看就是对女色毫无兴趣的真俊杰……”

……

折云璃听到这里,眼神有点古怪,凑近几分,小声道:

“惊堂哥。”

“嗯?”

“你羞不羞?”

“?”

夜惊堂听到江湖人这么评价他,确实有点尴尬,不过云璃开口调侃,他还是正色道:

“我羞什么?我喜欢的姑娘,都是堂堂正正追求,又没以势压人欺男霸女。”

折云璃可是知道,夜惊堂在未婚的情况下,祸害了人家书香小姐,才不信这话。

不过这些事情不好明说,折云璃想了想,只是好奇询问:

“惊堂哥,你和梵姨,有没有……”

夜惊堂抬指在云璃脑壳上弹了下:

“小姑娘家家,打听这些作甚。”

“哼~我若是小姑娘,你不也是小屁孩,说的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两人如此闲谈,很快便来到了城镇中一家客栈的后面。

夜惊堂和往常一样,在巷子入口放了块砖头,而后便和云璃在暗巷中等待。

折云璃抱着刀等了片刻,见后巷黑灯瞎火,也没啥外人,便往侧面一倒,靠在了夜惊堂身上。

夜惊堂正在探听周边情况,见此下意识抬手扶住腰,免得云璃没靠稳栽下去,询问道:

“做什么?”

“站累了,歇会儿。”

夜惊堂因为在岛上弄得云璃睡不好的事儿,有点惭愧,也不好挪开,便任由她靠着。

而折云璃琢磨了下,抬眼看着夜惊堂的侧脸,又询问道:

“惊堂哥,你老实交代,前天晚上你把我灌醉,是不是又轻薄人家华小姐了?”

夜惊堂不好交流这些,只能岔开重点:

“什么叫我把你灌醉,明明是你技术不好,两个人玩,你敢喊八个六,你不喝酒谁喝酒。”

折云璃脑袋靠在肩头,眼神有点幽怨:

“哼~人家和姑娘喝酒,都是为了把姑娘灌醉使坏,你倒好,把姑娘灌醉,然后背着姑娘干坏事。”

“你师父还在跟前呢,我把你灌醉了又能作甚?”

“意思是惊堂哥哥还是有想法,只是怕师傅打断你腿,才不敢?”

夜惊堂倒是被云璃三两句套进去了,有些无奈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喝过酒……”

“以前师娘在呀。”

“唉,要不待会咱们再单独喝一场,让你看看?”

“说好了啊。”

……

两人如此瞎扯不过片刻,后方便响起了脚步声。

折云璃连忙站直,重新摆出侠女模样,转眼打量。

而青龙会的行事风格,也是一如既往的神秘,接头人并未露面,而是出现在了酒楼内部,彼此隔着一扇窗户。

夜惊堂回过身来,询问道:

“阁下是赵老?”

窗内之人并不知道夜惊堂身份,话语也是公事公办,相当直接:

“当不起。阁下要的情报,上面已经送过来了。曹阿宁确实被抓获,带队之人是华俊臣,目前关在京郊死牢,但具体情况没法探查。

“上面正在寻找地牢建造时的图纸,巡逻情况、守备人手、国师最近的公务动向,也在调查。这些阁下抵达燕京时,应该都能收到。

“另外,上面说,朝廷这次抓暗桩的动静不对,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就抓了曹阿宁,根据上面分析,只要不是曹阿宁自己暴露,就是收到了暗桩的确切消息。

“曹阿宁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有人故意送消息,那动机必须仔细揣摩。

“此时让朝廷抓曹阿宁,根本改变不了大局,唯一作用就是刺激其上级。

“曹阿宁的上级应该就是夜惊堂,而夜惊堂行事风格明朗,很可能会捞人。

“按照上面推测,此事有七成可能,是朝廷在布局请君入瓮,且必然有对付夜惊堂的后手……”

夜惊堂认真听完分析,觉得青龙会办事是真靠谱,点头道:

“知道了。齐青锋在什么地方,阁下可知晓?”

“齐青锋从年关过后,就待在右贤王府,深居简出,右贤王察觉到江湖变天,也不舍得让齐青锋来蹚浑水,朝廷要了两次人,右贤王都没给。以齐青锋的本事,和死牢一事应该扯不上关系……”

……

夜惊堂交流了片刻,打听完情报后,对方也没久留,直接就告了辞。

折云璃一直在旁听,等人走后,才低声询问:

“青龙会的意思是,北梁想以曹阿宁为饵,来个瓮中捉鳖?”

夜惊堂对青龙会分析师的能力还是挺佩服的,对此道:

“青龙会知道是我在要消息,能这么说,肯定是这么想的。只说有七成可能,估计是想不通北梁凭啥觉得能把我留下。”

折云璃抱着胳膊走在跟前分析:

“北梁就只剩一个项寒师还能打,仲孙老头被打残了,恢复了估计也出不上大力,我也想不通北梁为啥有这底气。嗯……估摸是还有不为人知的高手。”

夜惊堂略微回忆,这天下间能稳压他的高手,除开奉官城,他也想不出来别人了,当下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