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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湖水之间,萧绮从水中探出脸颊,向游船遥遥挥手。

许不令在游船顶端大步奔行,途中接过护卫抛上来的兵刃,再次跃入水中,刀锋所过之处,围攻游船的死士尽皆落水,在湍急河心中留下一摊扩散的血污。

死士袭杀的主要目标是大船,装载女眷的游船周围,刺客并不多,许不令绕行游船一周,途中单手捞起了落水的萧绮,便又往大船飞驰而去。

萧绮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性子,到此时也没有丝毫惊慌,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上,紧紧抱着许不令的脖子,左右打量。

攻船死士异常凶悍,但大船很高,想要攀登犹如自下往上攻城。船上护卫在游廊甲板联合阻挡,加之许不令的抵达士气大振,短时间内倒是把攻船的刺客给压住了。

萧绮瞧见这一幕,察觉不对,急声道:“相公当心,仅凭这些死士,你不赶来也没法血洗游船,死士中必然藏着对付萧、陆两家门客的高手,此时尚未现身。”

许不令单刀杀向楼船,听闻此言稍微放慢脚步,想了想又道:

“憋气。”

话落直接潜入水中,一眼扫去,果然瞧见他的正前方,游船底部,猫着个背双刀的蒙面汉子,明显是在等他从上方经过。

身材魁梧的双刀汉子,发现他入水冲过来后,犹豫了下,继而折身便往下游遁去。

水面上,伏杀刺客发现许不令赶来,并没有退走的意思,其中领头之人眼见攻上楼船无望,怒声道:

“杀许不令!”

剩下百余死士令行禁止,当即放弃攻上游船,持刀朝水下的许不令冲来,手弩齐射刀光如潮。

只是河水之中,弩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大打折扣。

许不令把萧绮护在身下,持刀轻而易举挑开了弩箭,单刀横扫直接在水中炸起一道水帘,率先贴近的五六人尽皆腰斩。

因为围攻的刺客有点多,身下护着萧绮,许不令并未追击,只是游刃有余防护,依次解决逼近的刺客。

不过让许不令意外的是,这些刺客悍勇的有点病态,被斩断手脚毫无反应,只要还能动就会继续往他这里扑,有几个刀入胸腔,还准备用牙咬他的手,感觉就和疯子一样,让他不得不刀刀毙命。

萧绮缩在许不令身下,虽然周围都是刀光剑影,却依旧睁着双眸,仔细在水中查看,稍微僵持片刻,忽然瞧见许不令后方,那个持双刀的魁梧汉子,竟然浑水摸鱼又绕了回来,朝许不令急速游来,明显是想偷袭。

萧绮急拍许不令胸口,示意后方。

水中没法说话,但能听到声音,许不令不需萧绮提醒,便感觉到后方有个速度极快的东西游了过来。

许不令佯装未曾注意,待那道身影距离逼近十步时,回身以刀做剑,便是一记‘撼山’往后戳去。

嘭——

随着百余刺客掉头杀向许不令,楼船上的护卫失去目标,又不能擅自离开各大家主,都在甲板上旁观,还未曾看清水底的情况,水面下忽然传出一声炸雷般的爆响,硬生生在水面上冲出了一个短暂的凹槽。

凹槽尽头,一道黑影瞬间被搅碎,只留两把断刀飞出了水面,一把直接落在了游船甲板上……

……

黄昏时分,运兵船逐一将两艘船上的乘客送回巢湖沿岸,西凉军封锁了河道,在两岸山野间搜索。

湖岸边,苏州钱家的家主,稍显惶恐的解释情况,许不令浑身湿透,安抚钱家几句后,便回到了马车里。

车厢内,萧绮身上的世子妃衣着也湿透了,还染了不少血水,此时坐在软塌上,解开了裙子,露出脊背和两条光洁无痕的长腿,发觉许不令进来,又用毯子稍微遮挡了下。

许不令关好车门,挑起步帘进入其中,在软塌旁边坐下,摇头道:

“两百多死士,大半被杀,小部分被打晕的,也莫名其妙暴毙,军中仵作检查,死于心力衰竭,其中还有薛承志的尸体,和钱家关系不大。”

萧绮抿了抿嘴,把毯子放了下来,帮许不令解开湿袍子,轻声道:

“估计是吃了‘龙虎丹’,前朝大齐研究出来的药物,食之无痛感、精神亢奋力大无穷,本来准备用在军旅之中,但后来发现吃了会亢奋致死,便废弃了,只在死士执行某些任务,又实力不足的时候会用一些。”

“死士也不是一次性的,用这玩意确实狗急跳墙。”

许不令摇了摇头,把外袍褪下,用毯子把萧绮和自己包了起来,眉锋微蹙。

萧绮心思敏锐,知道许不令在想什么,她抿了抿嘴,稍显歉意的道:

“这次聚会,是昨日大婚晚宴的时候,杭州的一个大儒提议,由苏州钱家牵头邀请,只是在巢湖踏春。我知道此事,但昨天定下今天开始,东玥又毫无战意,本以为不会出幺蛾子,没想到一时疏忽,就给他们钻了空子……”

萧绮负责后勤和情报工作,出了这么个岔子,和钱家安排不周有关,但东道主自然也抛不开责任。

许不令摇头笑了下,搂着萧绮的肩膀:

“只死了几个钱家护卫,也没出大乱子。这一年多你都在忙着这些,我倒是潇洒,东奔西跑娶媳妇,也不给你搭手,让你一个人操心,肯定有疲倦的时候。怪我。”

萧绮靠在许不令身边,肌肤紧贴在一起,摇头道:

“知错能改才行,推卸责任有什么用。你有错,我也有错,一路势如破竹顺风顺水,我们都懈怠了。百密终有一疏,狗急了也会跳墙,我们也别在庐州待着了,过两天直接出发,早点把宋绍婴灭了才是,免得他绝境之下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许不令点了点头,察觉萧绮身上冰凉凉的,又把毯子裹紧了些。

萧绮身上没穿,被这么抱着,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但许不令没动手动脚,萧绮也不好率先发起邀请,只是握住了毯子下的大手,想了想道:

“你昨晚上厉害得很,把思凝的床都弄塌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下那么重的手?”

许不令听闻这个,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萧绮双眸间显出些许笑意:“我起得早,见玉芙的丫鬟豆豆从思凝那边出来,贼兮兮躲着人走,便随口问了下,她说找钉子。能使唤傻豆豆去找钉子,肯定是不想让人猜出用途,那还能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不令稍显无奈,抬手揉了揉老腰:“可不是我不知怜惜,是思凝不知轻重,就和你第一次似的,恨不得把我弄死……”

啪——

萧绮抬手在许不令胳膊上拍了下,杏眸微恼:

“你胡说什么?那天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你趁人之危也罢,到头来还说我?”

许不令脸色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可没胡说。那天晚上,我偷偷溜进宫里找湘儿,发现你喝得醉醺醺,手里还拿着金鹌鹑蛋,我还以为宝宝大人想我了。湘儿性子你知道,心里热但从不主动表露。当时我一口亲上去,你反抗了下,我自是没感觉什么不对。但后来就不对劲儿了,你那火一上来,直接抱着我啃,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但你们长得一样,也没多想,结果你越来越主动,我一点就透,玩得比湘儿都花……”

萧绮皱着眉儿,用胳臂肘微微怼了许不令一下:

“你不指挥,我能听话?我可是未经人事的女子,怎么可能比湘儿玩得花。”

“你看的书多啊。”

许不令呵呵笑了下:“几箱子小人书,估计都看进去了,第一次发挥就知道举一反三,我想停都克制不住……”

萧绮脸色红了几分,少有带上了几分娇嗔:“你能不能别三句话不离那档子事儿?”

许不令有些无辜:“你先起的头,我这不顺着聊嘛。”

“……”

萧绮略一回想,还真是。她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丝,岔开话题道:

“方才我在游船上,好像看见你和玉芙到了马车这边,你们逛诗会去了?”

许不令点了点头:“是啊,诗会上全是些拍马屁的陈词滥调,和当年我在长安城的时候差远了。只可惜你当时不在长安,没看到我几首诗词力压太极殿的场面……对了,今天我倒是遇上一件趣事儿。”

萧绮偏过头来,看着许不令的侧脸:

“什么趣事儿?有才子出丑了?”

“我能不能摸着你的良心说?”

“嗯?……嗯~你……唉。”

“今天我和玉芙到画舫上的时候,发现萧庭也在,还和鬼娘娘的闺女在一起。”

“孟花的闺女?人家才十一二岁……庭儿确实老大不小了,得找个夫人,但这也太……”

“诶,萧庭没那么丧心病狂,他看上的好像是……”

……

“姑姑!你饶了我吧!我……我错哪儿啦我?……”

入夜,帅府外宅灯火通明,幕僚仍在研究着巢湖遇袭事件的原委。萧庭被关在偏厅里,面前摆着一沓宣纸,奋笔疾书间无助哀嚎,可惜无人回应。

后宅之中,为了不让陆红鸾担心,巢湖的事儿并未广而告之,姑娘们依旧在各自的院子里自娱自乐。

萧绮落水虽然没受伤,但不注意可能染风寒,回家后便去洗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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