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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吧,冲我来吧——”

看他疯狂的模样,高酋吓了一跳,急急护在他身边。杜修元一刀砍断身边胡人的脖子,冲到他身前道:“将军,将军——”

林晚荣手指捏的哗哗作响,缓缓合上那死去将士的双眼,双眼血红着沉声道:“杜大哥,有多少胡人攻进五原了”

杜修元一刀劈开枝飞来的流矢,答道:“至少有五成。”

林晚荣放眼四顾,五原城的黄沙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无数的儿郎倒在了大漠之中,站着的,躺着的,与胡人搂在一起的,没有一个人的遗体是完整的,更没有一个能安详的闭上眼睛。那年轻的身躯,与这大漠渐渐的融为了一体。

林晚荣牙齿都咬碎了,双眼红肿着,看看远远汹涌入城的突厥人,他忽地仰天长啸:“狗杂种,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杜修元,传令,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杜修元长号一声,残余的大华将士齐齐怒吼,聚起所有力气,一刀逼退眼前胡人,翻身跃马,转身就向城外奔去。

突厥骑兵见大华败退,长长的号角顿时响便全营,城外的马蹄声更加响亮,无数的突厥骑兵汹涌而入,穿过五原城,向大华残兵追击。

林晚荣带着高酋与胡不归留守最后,待到高酋连劈五名胡人于马下,林晚荣才咬牙哼了声:“两位大哥,我们走!”

三人翻身上马,背后的冷箭嗖嗖,直往背心射来。胡人显然是认出了这方才喊话的“大华雄狮右路元帅林三”,顿时呼喊之声络绎不绝,神色兴奋之极。

大华残军在前面飞奔,无数的胡人在后面追击,浩瀚的大漠上。两军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壮观之极。

林晚荣转身望去,身后万马齐鸣,黑压压地突厥骑兵像是狂蜂般追逐而来。远远的五原城中,突厥人还在不断进入。他忽地勒转马头,骏马腾空:“杜修元,射箭!”

等的就是这一刻,杜修元神情大震,取出怀中响箭。

“哧——”“哧——”两声尖啸划破天空,大漠的扬沙中,绽放起几朵美丽地礼花。

林晚荣捏紧了手掌,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此时的一分一秒,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漫长。

“轰——”“轰——”这几声怒号。落在林晚荣耳里,就像是仙音那么美妙。响箭方落,李圣的火炮便齐齐发出火吼。朵朵焰火闪烁,直往五原城扑射而去,,,败退的大华残兵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们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齐齐聚在林晚荣身后。诸人遥望五原,一簇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却没有想像中的火光。正在心焦之际,又是几声凄厉长啸,神机营的炮火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正中五原城中心。

“轰”,地动山摇般地怒吼传来,闪亮的火光刺人眼球,五原城就像燃烧的爆竹一样,团团火光不断闪耀,巨大地烟尘冲天而起。

“一,二,三,四——”林晚荣默默数着。爆炸连绵不绝,大地震颤,远远的五原就像一个巨大的蘑菇,被一阵又一阵的火光掀翻在了天上。无数的战马,无数地突厥人,在隆隆爆炸中直飞天际,化作天外的幽灵。听不见他们的凄嚎,听不见他们地叫喊,所有的声响,都湮没在爆炸的声浪里。

已追出城来的突厥人被惊呆了,望着身后团团升起的尘沙与皮肉混合的血色云彩,连身下的战马都在颤抖,他们第一次有了种害怕的感觉。

无数的爆炸与火光,一阵连着一阵,大漠仿佛就被隔为了两截,那震颤心神地感觉,令所有人侧目。

林晚荣脸色平静,眼神冷酷的像天山的冰雪,他长长吁了口气,用力拔出长刀,嗓子沙哑着怒号:“报仇的时候到了!不要给突厥人任何的机会,为了死去的弟兄,杀光他们!——冲啊——”

“杀光他们!冲啊——”方才经历过血战的将士们,积累已久的怨气与怒火瞬间爆发,亲如手足的弟兄们的惨状,更激励起他们的杀气。在这转败为胜的时刻,唯有鲜血,才是对死去弟兄最好的祭奠。大华残兵们调转马头,赤红着双眼,像是最凶残的恶狼般,直往突厥骑兵杀去。5,林晚荣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风声在两边呼啸而过,惨死兄弟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他什么都记不起了,心里就想着一个字——杀!杀!杀!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钻进突厥人堆里就是一阵猛砍,没有技法,只有一刀斩!!似乎有一种奇怪而强大的力量,让他瞬间成为了无敌的勇士,眼前的血光在他眼里,就像是大漠里纷飞的红雨,是用来洗刷大华百年耻辱的。

“林兄弟疯了——”高酋喃喃叹着,眼眶湿润,忽地暴喝一声:“我他娘的也要疯——”他一人一刀杀进敌群,与林晚荣互为依背,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的突厥人被他斩于马下。

这一群败退下来的残兵,忽然像是脱胎换骨似的,一个个力大无穷,不要命的往突厥骑兵冲去,那气势,那力量,就连最能征善战的突厥人,也忍不住的惊骇之极。

“杀啊——”南边尘土飞起,成千上万的龙旗高高飘扬,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数十万大华精锐像是大漠里突然涌动的尘沙,滚滚而来。冲在最前的胡不归,胯下骏马如风,他双腿并立鞍上,眼中的血光让胡人胆寒。

一洗大华百年耻辱,就在此刻!

突厥人虽是战力强悍,但城中一部尽灭,这前出的两万余骑后路被断,已成孤军,在无数如狼似虎、渴望洗刷耻辱的大华精锐面前,便有再大的战力,也唯有湮没在这漫漫黄沙之中了。

浑浑噩噩之下,手臂早已肿痛,除了挥刀外,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事情。他与高酋、杜修元三人后路化先锋,一路所向披糜,身上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染透,看不清了模样。

这一路拼杀,中间历险无数,数次便要丧命胡人刀下,也不知怎么,那最后一击,却总是他动作抢了先。

左丘的左路和徐芷晴的中军来的正及时,将这追击出城的胡人切成了数段彻底围剿,此战大局已定。胡人先头部队六万大军,五原城中就报销了一万五,这城外的两万多人大部已被消灭,小部还在负隅顽抗,但已无碍大局。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还有两万余突厥骑兵没有来得及进城,包括突厥先锋努尔梭哈。在五原城的火光中,努尔梭哈眼望着对面的惨烈厮杀,却再不敢贸进一步。

“痛快,痛快!”胡不归兴奋的脸膛通红,盔甲早已染成了血色,钢刀都已卷了刃。他兴奋的比划着:“我老胡打了这么多年,就数这次杀得最痛快。林将军,你不知道,我从没见过突厥人如此绝望的眼神!四万,四万胡人那,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么!”

首战就能歼灭突厥精锐四万余人,这着实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此战扬名千古,那是不用怀疑的了。

林晚荣心神俱疲,淡淡叹道:“胡大哥,我军战损多少!”

胡不归神色一黯:“此役我们虽是大占优势,但那胡人战力委实强悍,我军战死一万余人。其中六千余是随将军你驻守五原的兄弟。”

林晚荣咬咬牙,眼眶刹那就红了。高酋与杜修元也是黯然不语。

“胡大哥,突厥人的后续部队,还有多长时间赶到”他长长叹了声,嗓音沙哑着问道。

胡不归道:“约摸两个时辰。对面那努尔梭哈就在等待胡人后续援兵的到来。徐军师嘱托我们迅速清理战场,即刻撤离,避免与突厥大军正面碰撞。”

林晚荣点了点头,放眼四望。大战之后,四面狼藉,硝烟滚滚,火光飞溅,淋漓地鲜血将大漠的尘沙都染得红透了。远远的,长长的木板排成一排,下面架好了干枝。阵亡将士地遗体,被整齐的安置在一起,数万大军静立在侧。凝望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泪光闪烁。

林晚荣拧紧了手掌道:“弟兄们的遗骸都收集齐了么”

“城外战死的,都聚集在一处,遗骸也整理过了。”胡不归鼻子发酸:“五原城里的,只怕是找不着了。”

五原城的焰火。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了。林晚荣叹了口气,缓缓朝阵亡将士的遗骸走去。

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在眼前闪过,有熟悉地。也有不熟悉的。虽是遗容已经整理过,但那凄惨的死状,仍是触目惊心。他们都是妻子地丈夫、父母的孩子,有多少人正在日夜祈祷、盼望着他们安然返回她们哪里知道,她们日夜牵挂的梦里人,早已化为了大漠深处斜阳下的一摊白骨。,,林晚荣心如刀绞,两行虎泪无声的滴落,默默地跪倒在地,杜修元、高酋、胡不归紧随其后。数万将士泪流满面,跟在主帅身后,长跪不起。

沉默了良久,杜修元轻声道:“将军,时辰到了,不能让兄弟们的遗骸落入胡人手中,请您送兄弟们一程吧。”,,林晚荣长长吁口气,接过杜修元手中的火把,一咬牙,火把扔出落在枯枝里,熊熊大火由近及远缓缓蔓延,吞噬了那一张张年轻地面孔。自此,大漠深处,便又多了数万的英灵。

胡不归道:“将军,我们马上就要撤离,但我们缴获胡人的数万匹战马,由于时间紧迫,还有五千余匹难以驯服的,又一时带不走,这个该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林晚荣哼了声,眼中冷芒闪过:“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绝不留给突厥人!”

胡不归不解的看他一眼,林晚荣双拳握的咯吱咯吱作响:“难以驯服的突厥马,全部就地斩杀,着全军将士动手。突厥人狠,我们要比他更狠!”

“好,就当如此!我大华之前便是吃了软弱的亏!”胡不归大叫了一声,眼中锋芒闪动。

突厥大马果然名不虚传,虽是经历了战火的惊吓,却仍然脚步稳健,蹄声昂扬。只是它们野性十足,一时难以驯服。

看着数千匹突厥战马在眼前嘶鸣,胡不归兴奋地老脸通红,像切白菜一样宰杀胡人战马,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叫胡人看看我大华的狠。

“准备——”胡不归眼中凶光闪烁,大手用力挥下:“斩——”

“斩——”数万将士齐齐大喝,五千匹突厥大马长长嘶鸣一声,瞬间便身首异处,冲天的血迹映红了天边的夕阳。

林晚荣跨上马背,看着眼前激情昂扬的将士,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浓浓的责任感。

“走——”他大吼一声,拨转马头,率先前行。几万大军跨身上马,跟随主帅身后,绝尘而去,无数雄壮的身影缓缓消逝在了大漠尘沙深处。。。。。。

五千匹突厥大马身首异处,血迹干涸。在沙雾笼罩的夕阳里,五千颗马首整整齐齐,排成两个令敌人颤抖的滴血大字——“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