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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过去,老班跟之前相比好像没什么变化。而且这次为了出来见他们,特意化了妆,看着比高三那会儿的气色还要好很多。

几个男生点了箱啤酒,老班喝了两杯,被众人缠着说话,跟他们聊起高中的往事,忍不住感慨万千。

她指着几个学生,说出了当时对他们的担忧,摸了摸耳边的碎发,苦道:“我当时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啊。还好你们几个有点良心,没辜负我的好意。”

被她提及的几人羞涩轻笑,端起饮料给她敬了一杯。

“你们这一届的学生都很懂事,挺好的,我们这颗心也算没白操。”老班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找到严烈,指着他道,“多亏了烈烈。他帮了我很多忙。老师虽然平时骂过你,但老师特别为你骄傲。”

严烈笑说:“因为您也是我很尊敬的老师。”

老班紧抿着唇角,跟他隔空碰了下杯,感动点头。

魏熙用手肘碰了碰方灼,将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握紧在手心,问道:“姐妹,请告诉我,你是怎么追到这样一个优质的钢铁直男的?”

边上几个女生跟着凑了过来,表示想要听课。

这个问题方灼很不好回答。可对着她们真诚渴求的眼神,又不好意思说不知道,搜肠刮肚一阵后,迟疑地道:“纵……纵容?”

魏熙抱着她的手臂贴近了她,求教道:“纵容直男?有没有具体的指导操作?”

方灼回忆了遍,勉强找出点攻略来,说:“偶尔答应他一些任性的要求,理解他幼稚的想法。他生气的话,稍微哄一下吧。”

魏熙代入品位了下,沉痛道:“你这是让我们迎面给钢铁拍一板子啊……我做不到!”

“方灼!”老班在那边叫了声。

方灼大步过去。

老班握住她的手,迷离的眼睛注视着她,说:“真好,我看见你们那个短视频了,还每天都追。你舅舅自己开店了,生意挺好的,你也可以安心读书了。”

她说着动容起来,眼角湿润:“其实老师一直都知道,你不会有问题,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有韧性的学生。熬过那一段,这个社会该回馈你的努力了。”

方灼颔首,认真道:“老师,确实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

老班道:“你说。”

方灼问:“那段视频拍得那么丑,你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众人哄然大笑。

“很精神啊!”老班说,“你在老师心里就是最漂亮的!”

方灼跟着笑了起来。

老班喝得有点亢奋,酒气上头,脸颊都红了。走出酒店后,被她先生接走。

离开前,她又回过头朝着众人道:“你们都有很光辉的未来,我做老师,就是为了看见这个。但是你们永远不要忘记继续提升自己,未来很长的。”

他先生说着“好好、知道了”,架着她的手臂抱她离开。

众人商量着要去哪里玩,最后趁着黄昏暑气渐消,沿着防洪坝散了会儿步。

再晚一点,外地的学生要回去了。一场狂欢到最后,平静地结束。

严烈依旧打着伞,牵起方灼回家。

严烈的卧室里,当初那盆从学校带出来的多肉已经分栽了。用各种陶瓷制的小盆栽摆满了窗台。

为此他特意去学了怎么照养多肉植物,应该要如何控制浇水和日晒量。

他带方灼去看,指着那个插在泥土上的草编人说:“要坏了。”

方灼心说本来就是坏的,被他修剪过,延长了寿命。

“有点可惜。”严烈小心摸着已经褪色的红色披风,说,“这是你和我的东西。”

方灼“嗯”了一声。

严烈说:“所以你快送我个新东西,不会坏的,我可以存很久。”

方灼露出迷茫的表情,脑海中第一时间响起句广告词:“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可是她买不起钻石,而且她并不大能认同碳的价值,严烈最好还是不要想了。

她谨慎地说:“我……我给你送个标本?也是永久的。”

“标本?!”严烈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送我条围巾,送我封情书,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标本……方老师,我有点理解不了。”

“哦、哦,好的。”方灼反应过来,连忙为自己开脱,强行解释道,“我是说,干花。因为好看。”

她蹩脚的借口让严烈笑了出来。

方灼很晓得他的弱点,继续道:“跟你一样。”

“谢谢。”严烈果然感动道,“那干花标本我也喜欢。”

方灼点头:“嗯。”

两人坐在窗台前,静静吹着晚风。

天幕随着边际处最后一丝红线,彻底黑了下来。

方灼说:“今天魏熙问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其实我也有点想不清楚。”

严烈趴在桌上,侧着脸,目光温柔地看她,笑道:“你说是为什么呢?”

方灼沉默,用手拨弄着翠绿的叶片。

半晌后,方灼说:“总不能是因为我平易近人?”她刚跟严烈接触的时候,似乎还挺冷漠的。

“因为你可爱,”严烈说,“浪漫。”

“浪漫”这个词让他觉得有点好笑,补充道:“只有我能理解的那种浪漫。”

方灼觉得他在嘲笑自己,而且非常明显。

“应该还是有很多人能接受的。”

草编人的披风被吹得向上扬起,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小人。

严烈的声音轻缓低沉,笑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方灼问:“在想什么?”

严烈抬手,虚指向窗外的高空某处,说:“看见外面的月亮了吗?”

方灼顺着往外看去。

但是今天晚上根本没有月亮。

“如果你是一面,我是另外一面,随着引力的转动,有各自的阴晴圆缺。天气阴沉,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可以把你藏起来,这样别人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碰得到。”

严烈细长的手指描绘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你是我不能缺少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