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 2)
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皇帐内, 伤口得到处理的五皇子趴在承昌帝身边,第一次与父亲同床共枕。
小小的孩童缩进被子里,了无睡意, 没有呆在舅舅身边自在,一动不敢动,恐搅扰到父皇休息,完全不懂为何后宫的嫔妃们都要争着抢着爬龙床。
母妃一再告诫他, 伴君如伴虎, 平日里的小性子绝不可表露在父皇面前,更不能撒泼打滚。
小小的孩童牢记心中, 收起了稚气和顽劣,拘谨的像是处在另一种折磨中。
承昌帝也是第一次与小九同挤一张床,没有想到一个孩子能如此乖巧, 不喊疼, 不折腾, 不嚷嚷回宫找母妃,小大人一样懂得忍耐。
不是没与其他年纪小的孩子接触过, 但能在五岁忍下伤痛折磨不哭不闹的孩子少之甚少,至少他的子嗣里, 除了皇后养出的一对儿女, 就只剩小九了。
“澈儿疼吗?”
“禀父皇,孩儿不疼了。”
“真的?”
“嗯嗯。”
承昌帝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人搂进怀里。
在子嗣的培养上,皇后历来严苛, 太子和馥宁的童年没有任何童趣可言, 像提线木偶一样,可小九不同, 他是在德妃的呵护下成长的,拥有孩童的正常心性,能在伤痛下克制住情绪实属难得。
其间,皇后来过一次,陪在圣驾旁,安慰了九皇子几句便离开了,面上淡然看不出情绪。
漏尽更阑,辽阔的囿苑星辰寥寥,阒然幽静,直至晓色。
水洗的天空湛湛蓝,林壑雀鸟声,喤喤盈耳。
季绾从静逸中醒来,无意识地哼唧两声,带了点儿懒倦的起床气,待感受到腰间缠着一条有力的手臂时,瞬间清醒,扭头看向身后。
男子睡眼安恬,眉宇舒展,没有醒来的迹象。
季绾心尖被羽毛刮过,酥酥痒痒的,试问谁在醒来时瞧见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时会不心慌意乱?何况两人同盖一张被子。
是她夜里主动钻进被子里的?
总不能是君晟在睡梦中礼让的吧。
可君晟的手臂为何环在她的腰上?而她又一次陷入毫无防备的沉睡。
来不及细想,季绾试着一点点拿开那条手臂,出乎意料,异常顺利,君晟翻身面朝里,给了她逃离的机会。
趿上绣鞋,季绾快步跑到屏风后更衣,将身上裹的外衫遗落在床上,待蹑手蹑脚回去取时,床上的人已睁开了眼。
季绾快速拿起落在床沿的衣衫,“先生醒了。”
君晟坐起身,衣襟微敞,露出一侧锁骨,开门见山地问道:“夜里睡在哪里?”
“床上。”
“嗯。”
季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维系淡然地问道:“先生可觉得不适?”
“还好。”
“可否容我试脉?”
君晟撸起衣袖,任她抚脉。
半晌,季绾收回手,柔柔笑开,“无恙。”
晨色熹微,女子的笑靥映入点墨黑瞳。
君晟凝了会儿,移开视线,没再提同榻而眠的事。
有些事逼急了,会适得其反。向来雷厉风行的人,在情之一事上,谨慎的不容自己有一步失误。
狩猎的第三日,原本的计划是合力围捕猛兽,但出了昨日的岔子,君晟和九皇子留在营地休息,还有一些身体出现不适的臣子和官眷需要休憩,其余人再次步入深山老林。
出发前,承昌帝将九皇子交给了君晟照顾。
季绾随君晟留在帐子里,向御厨借了泥炉和釜,打算为一大一小熬制些药膳调理,尤其是伤势不轻的九皇子。
药膳加了助眠的方子,一大一小服用后不久,就沉沉睡去。
季绾守在一旁翻开医书,突然想起昨日冯小公公借给她的披风还未归还,立即起身拿起,去往皇帐那边。
前两日也算混了个脸熟,走到哪儿都有宫人含笑行礼。
来到皇帐前,季绾问向看守的侍卫,“敢问冯小公公可在?”
侍卫认得季绾,恭敬道:“小公公回自己的帐篷了。”
季绾捧起叠放平整的披风,“可劳烦官爷代为送还?”
“夫人客气了。”侍卫刚要接过披风,见上面的暗纹,心下一惊,立即后退,“圣上之物,还请夫人亲自归还。”
季绾没想到这件披风是皇帝的,如此说来,即便请冯小公公代为归还也不妥,还需她当面感谢圣恩。
带着疑虑,她心不在焉地越过一座座帐篷,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靠近圣驾,直言还披风吗?
披风也算是贴身之物,会不会显得暧昧?
这事儿还需与君晟商量,君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陪她一同见驾应该是最稳妥的做法。
打定主意,她不再纠结,正越过一座帐篷时,与帐篷里走出的男子狭路遇上。
未去狩猎的沈栩顿住步子,手里提着一个药包,看上去面色极差。
受风寒了?
观气色,可能性很大。
季绾脚步未停,甚至招呼不打,匆匆略过。
沈栩垂眸,捏紧太医开的药方,如同广袤中最孤寂的影子,不被注意。他恍惚忆起,上一次染上风寒是在初春那会儿,正在备考的他,被季绾拉到灿灿春阳中。
那日,女子板着脸,“责令”他不可再蜷曲在狭窄阴暗的卧房,该多沐浴日光才是。
还记得他自己油嘴滑舌地说了一句“无需沐浴,你就是我的春光”,惹羞了女子。
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渐渐清晰,经历一春一夏,在秋季破封而出,历历在目,可温馨却面目全非,变成折磨他的利器。
“季绾。”
他脱口而出,看向早已没了季绾身影的小道。
**
京城。
沈二郎用过早膳,趁着时候还早,把二宝抱坐在腿上,教他认了几个字。今日有大户人家请他去给稚子开蒙,他应了下来,会在辰时过半登门。
二宝虽淘气,却也聪慧,学了不到一刻钟就全都记下了。
沈濠欣慰,“等爹爹傍晚回来,再考你,看你还记不记得住。”
二宝弯眼,“记住有糖吃吗?”
沈濠捏了捏他的脸,作势要检查他的乳牙。
爷俩玩闹在一起,看笑了倚在屋檐下修指甲的曹蓉,“时候差不多了,当家的快去忙吧。”
沈濠怪嗔妻子一眼,“慎言。”
家里有父亲和大哥,即便很多家事都是他来敲定,还是不能越矩的。
当家的,可不是他能担的。
曹蓉也就私下里过过嘴瘾,不敢当着公爹的面放肆,不过她男人的确是家中的中流砥柱,一声“当家的”也不为过。
只是沈濠注重家中和睦,很介意妻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容易挑起不必要的争吵。
曹蓉拍拍嘴服软,送丈夫出家门。
沈濠习惯性叮嘱几句,轻车熟路朝那户人家走去,却在岔路口遇见个女子,红衣潋滟,笑盈盈地靠在路口的树干上。
非礼勿视,沈濠垂眸,走出一段路后,才听身后的女子发出声响。
“沈兄不认识小弟了?”
沈濠蓦地转身,看向珠翠罗绮的女子,仔细辨认才认出她的身份,“是你......”
是那个不愿道明身份的小兄弟。
竟是个女子。
沈濠愣在原地。
馥宁公主笑着走到他面前,生平第一次生出羞赧之情,“沈兄是觉得惊讶还是惊艳?”
女子语出惊人,沈濠吓得连连后退,躬身作揖,“在下自是惊讶。”
“那就说,你觉得我不够美。”
“娘子慎言,君子何以能对女子评头论足!”
馥宁公主单手叉腰,上下打量他的衣冠,发觉他与沈栩像极了,周正的模样,不苟言笑的性子,给人一种踏实稳重又古板的感觉。
偏偏这份古板吸引了她。
“沈兄要去哪里?”
“为稚童开蒙。”
“我还没见过开蒙礼呢,可否带上我?”
沈濠一直注重名声,哪敢同一个妙龄女子同行,“不妥。”
馥宁公主有些不悦,情绪都显露在脸上,“若我是男子呢?”
“没有这种假设。”
此刻,沈濠不想再探知她的身份,只想撇清干系,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没必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桃花盛艳,却不该开在他的枝头。
何况,女子身上有种强势嚣张的气焰,不像是寻常人家养出的女儿,该敬而远之。
“娘子若没别的事,恕在下先行告辞。”
“沈兄是廪生,合该是个聪明人。”
馥宁公主向来没有耐性,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自己被人冷落,加之目的性强,性子犟,得不到的,她要么毁掉,要么让其屈服。
“功名利禄,我可让你垂手可得。”看沈濠拧眉,馥宁公主笑意更深,“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可......”
“抱歉,在下无意打听女子出身,告辞。”
说罢,沈濠快速转身离开。
馥宁公主下颌渐渐绷紧,追出两步,“沈濠,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话落许久,那人非但没有回头,还加快了脚步。
一再被沈家兄弟拒绝,原本就暴躁的公主殿下再难容忍,即便沈栩不再是沈家子,也被她算在了沈家的头上。
**
季绾回到帐篷,一大一小还没有醒来。
她坐在帐篷外,见一名太医提着药箱跑过去。
狩猎第三日,陆续有人出现身体上的不适,而太医多数伴在御前,只有少数留给官员及官眷,以致人手不够,一名太医要担负十余人的诊治。
这时,有另一名太医跑到季绾面前,“听闻季娘子精通医术,可否请季娘子帮忙出些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