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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绾抚上她的脉,妙目流转,“恭喜娘娘。”

德妃一惊,身子轻颤,“先别恭喜。”

虽说子嗣多能够在后宫站稳脚跟,但她怜惜自个儿的身子。

季绾笑意加深,“不是喜脉。”

“好啊,你诓本宫。”

“恭喜娘娘如愿没有怀子,怎么是诓呢?”

德妃咬牙切齿地拧了拧季绾的脸蛋,相熟之后,竟敢跟她开玩笑了,“胆儿够肥的。”

季绾话锋一转,“从脉象,娘娘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才会出现滑脉,需尽快调理。”

“有劳你了。”

“应该的。”

德妃又轻轻拧了拧季绾软嫩的脸蛋,这样一个温柔聪慧的妙人,她看着都喜欢,何况是男子,难怪能拿下君安钰。

往事种种,少女怀春,回顾已是过眼云烟。

当年她就在想,君晟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如今有了答案。

“喻夫人现在何处?”

季绾微怔,附耳几句。

德妃了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感叹又带讽。

从德妃寝宫离开,季绾照常走在长长的甬道上,与迎面坐在轺辇上的皇后不期而遇。

喻皇后抬手,示意轿夫们停下。

她双臂搭在扶手上,垂目看着恭敬行礼的一众人,视线落在最中间的女子身上,上下打量。

“抬起头来。”

季绾没有装傻,抬起素净的脸,杏眼湛然,不卑不亢。

不抬头时似有故人风采,抬起头展露自身芳华,一张独具特色的芙蓉面,是季绾最大的

保护色,让人无法将她与景兰诺联系在一起。

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喻皇后按按眉骨,问道:“你是通政使的妻子?”

“回皇后娘娘,正是臣妇。”

“好颜色。”喻皇后附身,“听说你成了德妃专属的侍医。”

“臣妇医术浅薄,不敢以侍医自居,只是偶然入宫陪德妃娘娘说说话,顺便诊诊脉。”

话落,甬路上出现另一拨宫人,另一步辇,由人抬着靠近。

春桃小声提醒:“是淑妃娘娘。”

有皇后在旁,季绾目不斜视,没有主动逢迎淑妃之意。

皇后从季绾脸上收回视线,撇向下轿前来行礼的淑妃。

有正二品兵部尚书的父亲撑腰,淑妃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得个人人可奚落的地步。

皇后除外。

一后三妃中,属淑妃最不善交际,深居简出,清丽的面容棱角圆润,没有攻击性,若不是德妃早有提醒,季绾会觉得这位娘娘不喜与人争宠。

淑妃上前,与皇后说了几句俏皮话,随后看向季绾。

季绾曲膝欠身,“臣妇季氏,见过淑妃娘娘。”

“季氏?”淑妃笑道,“有些脸生啊。”

“臣妇是通政使君晟的妻子。”

淑妃恍然,目光辗转在女子身上,等皇后的轺辇远去,才叫宫女递上一盒点心。

“御膳房做的,拿回去尝尝。”

“多谢娘娘。”

季绾接过食盒,等离宫乘上马车后,打开食盒,翻到盒底,寻到一张纸条。

喻雾冰:一切安好,承卿恩惠,不胜感激。

季绾攥皱纸条,靠在车壁上闭目。名不转经传的她,一踏进宫门,就被各方势力盯住,难怪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能游刃有余的,都非等闲。

回到新房,在盏盏烛台中,季绾走进书房,递出纸条。

君晟接过,燃尽在指尖的一瞬掷出,火焰在垂落中熄灭,纸条成灰烬。

心照不宣的两人没再谈及喻雾冰的事。

陷入单独相处的尴尬。

季绾试图让两人回到舒服自然的相处情形,可问题不啻出在君晟身上,还有她的问题。即便触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都会觉得脸烫。

“先生忙着吧。”

“等等。”君晟叫住她,起身绕过书案,挡在她面前,高峻的身形形成压迫,以手背贴住她的额,“没发热怎么脸红了?”

季绾向后退,腰肢抵在书案上进退不得,有种被撩拨的感觉,“我没事。”

君晟又覆上自己的额,两人的体温差不多,“嗯,念念只是单纯的脸红。”

这话歧义可大了,好端端的怎会脸红呢。

季绾看向别处,背在身后的手不停搅着书案的边沿,“先生眼花了。”

“埋汰人呢?”君晟扳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直面自己,“我还没到眼花的年纪。”

季绾嘴硬,“可我没脸红。”

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人,无其他人可评理,她打算否认到底。

君晟曲起食指轻碰她的脸颊,“你到底在怕什么?”

一种无形的拷问直击灵魂,季绾怔然,她的心虚、紧张、羞赧、无措到底源自何处?

源自“怕”吗?

为何要怕?

被男人指骨触碰的地方火辣辣的,却非排斥,还引起一种难言的悸动。

“我没在怕。”

一连的否认惹君晟淡笑,“是吗?”

金相玉质的人,皮骨之相都太过优越,季绾难以直视,又一次别开脸,“先生有怕的事情吗?”

“有。”

“方便讲吗?”

临危不乱、从容不迫,是她对他的印象,这样的人会有软肋吗?弟弟君豫可能算一个,除此之外呢?

君晟依旧以指骨触碰着她的脸,试探着打破她的防线。

黑瞳映出她的虚影,慢慢消失不见。

这便是他的答案。

月波洒在眼尾,搁浅了温柔。

季绾没有听得回答,离开书房时一步三回头,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夜里又下起大雨,偶有闷雷滚滚,声响不大,不影响入睡。

季绾将拨浪鼓放在枕边,很快有了睡意,却听隔扇“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

她惊坐起身,通过半透的帷幔看向来人,美眸微动。

慌乱间,没有察觉外衫滑落一侧肩头,露出莹白的肌肤。

门外的男人手臂夹着锦衾,微抬眉宇,“打雷了。”

“嗯......”

所以呢,要同衾共枕?

季绾讪笑,“雷声不大。”

被拒绝,君晟面色如常走到床边,抬手伸向季绾。

季绾下意识躲避,滑落的衣襟被捻住向上拉起,遮住了莹润的肩头。

窘迫油然而生,她拢紧衣襟,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蛋。

不知所措的模样惹君晟怜惜,男人淡淡笑开,“念念不需要我陪着,那我回书房了。”

说着转身,抱着锦衾离开。

季绾呆愣了会儿,赤脚下地,透过门缝偷看对面书房,一缕缕烛光被渐渐虚掩的门扇遮挡,最终敛尽,仅剩紧闭的隔扇。

心里又涌上一阵失落,她以额头抵住一旁的墙壁。

虽不谙情爱,但早已感受到暧昧在彼此间滋长,君晟在撩拨她。

而她的心,似乎禁不起撩拨,不能自己,甚至不愿意被那扇合起的隔扇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