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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大作,天凝山顶乌云笼罩。

陈宝香背上背着李柔仪、手上拉着李秉圣,正迅速地朝山洞的方向跑。

几个人都狼狈不堪,柔仪更是失声尖叫:“大胆,你竟敢挟持本宫!”

李秉圣抽出手就用丝带捆住了她的嘴。

李柔仪懵了,怔怔地看着她,眼里蓄起泪水就要哭。

“怪不得他肯舍了你来跟我同归于尽。”李秉圣一边跑一边骂,“没用的蠢货,死到临头了还分不清形势。”

皇室营帐把守得何其森严,居然半夜能被山贼闯入,还砍杀到了长公主的营帐前。

柔仪的营帐是挨着长公主搭的,长公主若是“死于山贼刀下”,那李柔仪也必死无疑,如此才能做成“意外”之局,不被天下人怀疑。

新帝拿自己女儿的性命来跟她玩玉石俱焚,还真是狗急跳墙凶相毕露。

李秉圣看向前头。

当时情况危急,她身边的亲卫一时都慌了神,陈宝香却比谁反应都快,抄起柔仪就说先掩护她们撤退。

她居然能反应过来必须连柔仪一起救,还十分熟悉路线,麻利地就将两人护进了一处山洞。

洞里甚至已经有火堆。

身后的亲卫涌上来,李秉圣慢慢在石头上坐下,后知后觉地看了陈宝香一眼。

陈宝香喘了会气,突然抱拳:“殿下,卑职有事相禀。”

“说。”

“卑职曾在程槐立麾下服过几年徭役。”她坦荡直言,“这天凝山卑职早就来过。”

“哦?”李秉圣想了想,“是当年随程将军剿灭山贼时来过?”

“不是。”陈宝香摇头,“是奉程将军之命,来此处当过两年的山贼。”

李秉圣坐直了身子。

当年李束返京继位,曾在天凝山遭逢山贼劫路,朝臣对此颇有非议,都觉得是她门下谋客所为,毕竟山贼数量极多,攻势又猛,还对皇旗视若无睹。

要不是有程槐立护驾,李束几乎就要死在天凝山。

结果现在这人说,当初那些山贼都是程槐立的人?

“我们那一行共三百二十七人,男女老少,多是从附近村庄里抓来的。上头的人说只要去天凝山守够两年,便能免了我们剩下的徭役。”

陈宝香继续说。

“于是我们便在崇德六年立春时出发,约莫春末时抵达天凝山,为了防止被官兵提前剿灭,还在山上修筑了防御工事和各式各样的陷阱。”

“按照程安所说,只要我们在程将军返京时稍作阻挠再败退投降,就可以回家跟父母亲人团聚。”

“可真到了那一日,他们却将我们统统赶进了西边半山腰的土坑里,由程槐立亲自拉弓,逐一射杀。”

仅仅只是为了向新帝展示他的箭法。

陈宝香抬手,给她看了看自己腕上的一条疤,“卑职当时就躺在那土坑里,被同行的几个姐姐拿身体护着,侥幸只中了这一箭。”

李秉圣抬眼看着,神色凝重。

她经历过很多事,对人的信任十分浅薄,任何讨好的说法都无法打消她的疑虑,尤其陈宝香这般准备充分神兵天降的,很难说是忠心救驾还是早有预谋。

但她说的这番话太诚恳了,比先前的任何一番话都要诚恳。

“殿下。”她近乎哀求地颤声道,“卑职想为她们报仇。”

没有什么比关乎生死的愤怒还更真实的东西。

李秉圣前后听完,思量片刻,点头:“本宫信你,但如今的境况,是本宫落在了下风。”

“山贼”漫山遍野,她的亲卫却只有三百不到,虽然已经向山脚下的亲兵发出了求援信号,但谁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来。

陈宝香抱拳,长眸一抬:“卑职愿为殿下杀出一条血路。”

“本宫手里只这些人,帮不了你太多。”李秉圣拿出一块令牌,“只有这个,你可敢接?”

若在平时,这块长公主的令牌能调动五千禁军。可在眼下,它的作用十分有限,保不齐还会带着令牌的持有者一起送命。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陈宝香想也不想就双手接过令牌,朝李秉圣抱拳:“定不负殿下所托。”

说着,一个人就跑出了山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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