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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着披布上街,到文庙去哭庙了。

容五年纪虽小些,到底出身官宦之家,这些天又跟大姐夫和弟弟一块在伯父的书房中议过此事,知道利害关系。

劝几个平素交好的举子:“就算哭庙也不能这会儿哭,里头还没审出个结果。”

百忙之中,容五替姐姐请来了楚六。

楚六正等着容家人来请,都不用容家把帖子送去楚家,惠明就在容府外头那条街上来回溜达。

……

朝华楚六二人就在西花园北假山上的陶然亭内碰了面。

令舒和容五容六都在假山下方不远处的鱼乐榭内坐着,这会儿天气暖和了,一涧清泉顺着假山流入池中。

容六伸长了耳朵:“泉水声也太大了些,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呀。”

令舒扫了眼傻弟弟,打开食盒吃瓜子果干:“要是泉水声不响,三姐姐也不会选在这儿见面。”

从假山下看上去,只能看见二人对坐,鱼乐榭的檐角一拦连脸都看不见,三姐姐可真会挑地方。

亭中朝华低声问:“你见到沈聿了?你怎么见着他的?”虽不是瞧不起楚六的意思,但楚家不帮忙,楚六能做的比她还少。

她手下还有纪管事,楚六信得过的不过身边两个书僮而已。

楚六半点也没听出别的意思来,他憨憨点头:“是!我找了好些人都是只拿钱不办事,终于收到了余大人的信!他给了我拜帖和信件让我去找裴世子帮忙……”

陶然亭中设有石桌石凳,二人对坐,朝华本来不由自主倾身朝向楚六,听见“裴世子”三字,她身形微微一顿,身子直了几分:“裴世子?”

楚六出了考场就瘫在床上,从床上起来又为沈聿奔走,京中此时最大的事就是科场漏题一事,根本没人再嚼风月舌根。

他压根就不知道一个月前京城里还满是太后看中了容朝华,要把容朝华指给裴世子的传言。

“是!”楚六说起裴世子,满目都是崇敬之情。

“我刚看余大人的信时还想裴世子凭什么帮沈兄的忙,要不是……要不是实在没招了,也不敢贸然上门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还真给医活了!

“裴世子又宽厚又和善,又没架子……”楚六越说越笑,简直把裴忌视为天下第一大好人。

朝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他……裴世子这么容易就帮忙了?”

楚六看出朝华瞒眼疑虑,认真说道:“裴世子说他曾看过沈兄的文章,又有余大人担保,又听我说了来龙去脉,这才肯帮忙。”

“但世子自谦,说事关重大,他能帮的并不多,至多也就是招呼主审,让他们仔细审,别错冤了沈兄!”

有这么一句,就足够了!

朝华兀自不信,她总觉得事情没有楚六说的那么简单。

楚六道:“我实在是被骗了许多回,那时心里还想,万一裴世子只是随意哄我两句,拖着不帮手,那咱们也没法子。”

他音调一下变高:“谁知道!他当时就叫他的护卫陪我走了一趟刑部衙门!”

朝华顾不得想别的,涩声问:“沈聿,人怎么样?”

“关了七八日看着消瘦了那些,但他精神倒还好,我告诉他裴世子会跟主审官员打招呼,他若没做,绝不会冤枉他。”

这时候想起来,沈兄好像并没因为这句话更轻松些。

楚六站起来正色道:“三妹妹,沈兄托我给你带话,他绝没作弊,此事与他全无干系!”

朝华坐在陶然亭中,三月仲春时节,园中开满了桃李,红白花朵掩映之下,她抬眸点头:“我知道。”

花银子打点,托人送东西,又写信找韩山长余大人帮忙,都只是因为她相信沈聿的人品。

她知道他绝不会接受透题,不想沈聿这样的人受冤屈。

楚六听到她说她知道,依旧是那张笑脸:“我就知道三妹妹不会像外头人那样听风是雨,沈兄的人品,咱们都信得过。”

楚六到此时此刻也并不嫉妒不吃醋,他只想把朋友相托之事,告诉他们共同心爱的女子。

说完最想说的,楚六坐在那里继续感慨道:“没想到裴世子竟是这样急公好义,慷慨无私之人,我早先心里还骂过他呢。”

骂他当然是因为昭阳公主那件事,楚六越说越觉得歉疚,竟说:“下回见他,我必要当面向他致歉。”

看楚六的模样,恨不得去给裴忌供灯。

朝华握着茶盏,越听越沉默。

等她听完楚六那一篓一篓夸赞裴世子的好话,回到房中便写了封信,封上□□给甘棠:“送给萧老大夫,请他今日务必给我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