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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事成,咱们一家子也烧成了灰!”世子妃冷笑之后,对他道,“到时是你哪个弟弟当太子?四弟?五弟?”

“为他人作嫁人也就罢了,你这是要为他人做龙袍啊!”

世子妃说完这句,又软下了语气,“太后娘娘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只要事发时,你能上表反对,劝父尽忠,咱们一家总还能保全在这王府里。”

赢了没有任何好处,输了还要一起陪葬,倒不如为自己搏条活路。

荣王世子“想通”了,他请卫指挥使送信给裴忌,信才刚送到,七八篇字字泣血的劝父书便送进了荣王府。

荣王世子只要按照时间,一份一份提交给朝廷就好。

这些东西会传扬天下,不论荣王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圣人还在,他以什么理由起兵?如今连亲生的儿子都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邓太后十分满意,特意褒扬荣王世子,一家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等到裴忌再一次去荣王府时,荣王世子见了他便瞪大眼睛,裴忌是走进来的,他的腿看上去一点毛病也没有。

这回世子妃更加热情,他们一投诚,王府中的吃用就按照规格送来。是不像以前有荣王补贴的时候更奢侈,但风雨飘摇之下,还能如此已经难得。

“我听说太后给表弟赐了婚事,我这里有对珊瑚盆景,想赠给表弟妹贺新婚之喜。”三尺高的珊瑚,盆中填满珍珠宝石,裴忌还没上门,世子妃已经命人装进箱中,只是要裴忌点头,才能把东西送去容府。

裴忌不以为意:“表嫂有心了。”

荣王世子不敢稍怠,托着茶盏小心问道:“表弟,是不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太后娘娘那里倒没吩咐什么,”裴忌吹了口茶,微微笑着望向他,“是我有东西给表兄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递到荣王世子面前。

荣王世子接过纸张,翻开一看纸上写的竟是秦州的能臣武将,大概的钱粮储备,还有军械库图。

他脸上青白一片,良久之后才又开口:“这是……这……”

这些怎么会在裴忌的手里?

裴忌托着茶盏,细细观察荣王世子的神色,看他脸色由青转白,轻笑一声:“看来消息还算准确。”

荣王世子脸色灰败下去,裴忌道:“有些是你的幕僚说的,有些不是。”

关押起来的幕僚当然不是简单吃牢饭这么容易,而是把他们肚子里知道的全榨了出来,一滴也不剩。

荣王世子惊出一身身冷汗,他已经选了这条路,邓太后不会给他反复的机会。

于是他对妻子道:“拿笔来罢。”狼毫沾墨,补上几笔,才又将这几张纸递还给裴忌,垂头道,“我在京城,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裴忌扫过一眼:“表兄真是爽快人,倒没撒谎。”

一句话又说得荣王世子动弹不得,但凡他作上一丝半点假,裴忌可就不会再给他好脸色了。

裴忌起身离开时:“表兄表嫂也别闷在府里,该请安就请安,该上朝就上朝。”又望向世子妃,“我未婚妻不怎么喜欢宝石珠玉,正跟太医太傅一起建太医学馆。”

世子妃立时知机,她依旧在笑:“一件归一件,支持学馆那是另一回事。”打定主意出门第一件事是给太后请安,第二件事就是给太医学馆捐银票。

夫妻二人都没觉得这钱是真的要捐给太医学馆的,以为裴忌是借个由头张口要钱而已。

荣王世子感慨:“他倒好,他自己不收,给他未来媳妇当私房呢。”

世子妃却说:“反正咱们这府上往后是谁都能来刮一层油了,给别人,不如给裴忌,就当捐个护身符罢。”

……

朝华在千步廊跨院内,突然收到了一笔荣王府给太医学馆的捐赠。

她看到银票的金额足有五万两银子,捧着银票匣子去找师父:“师父,这钱咱们收不收?”她大概猜到了这钱是怎么来的,她想收下这些钱。

户部虽有拨款,但得一笔一笔到,国家又有战事,万一户部打欠条呢?

这些日子朝华一回府就跟弟弟们一块到伯父的书房里去,事听得多了,知道原来户部时常打欠条。

国库税收要用来备战备荒,每年有多少盈余,就在盈余中办多少事儿。手里有现钱,总比等拨款要灵活机变。

净尘师太也是一样的想法:“收下,你另立一个帐目,到时再感谢他们捐赠。”

事情办起来,只有她们二人便不够了。

户部调过来一个小吏专程录帐,工部将图纸重新修改过,征召匠人开工。由礼部择定吉日。

六月初六,宜动土。

朝华在腰间配上了太医学馆的鱼符。

六月初六,宜发兵。

裴忌手握虎符赶赴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