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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母女俩都笑眯眯看向杨氏,令姜道:“二舅妈一直都替我们朝朝提着心,这下子您可总算放心了罢。”

令舒活灵活现将这些写在信上,她到是打算上阵的,可大伯母大姐姐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抓了把炒瓜子在后头嗑,一边嗑一边往瓷碟里吐皮儿,吐了小半碟才发现举着瓷碟的不是水竹,是四呆子!

这场戏别提多下饭了。

最后她问朝华“城楼风景何如?”

朝华略略思索,研墨提笔。

令舒的信写了好几页,她的回信只有一句。

“似天阃之开”。

……

太医学馆落成,典礼还未办,各州各府选送的医女早已经陆续住进了学舍中。

就像净尘师太原来预想的,没超过三十人,总共只有二十二人。

这二十六人学的会的还都参差不齐,有两个只是会治些风寒病痛就被州府送上京交差。

净尘师太也早预料到了,给她们制定的课业就是从最基础的药理开始学起。

朝华一个人忙不过来,不仅把甘棠带去,还把令舒也带来了。

“你读了这许多诗书,医书中的医理也颇通些,我这儿人手不足,你自然要来帮忙。”一句话就把令舒拉出家门。

令舒本以为祖母不会赞同,谁知祖母连问也没问,说是去学馆,就让她来了。

朝华笑着对妹妹道:“你不是说,你也想看天门开么,赶紧的罢。”

天阃便是天门。

令舒跟甘棠一块,分发学馆医女们的院服,安排号舍,张贴课表。

医女们一色青布衣裙,竹结发簪,这是比照着太学做的院服。一年四季,每季两套,到了冬天还有冬衣厚袄发放。

还测试这些送来的医女们识不识字,这才发现好几个“医女”不会写字,只是认得几味草药。

二十二个人,还得分甲乙丙三个班教学,要办的事还多着呢。

净尘师太道:“要分,娘娘要看。”

太后娘娘预设女官,预建女学,太医学馆虽是雏形,也得办得好。

“头年是辛苦些,明岁招手先发下考题,考中的再送来。”

净尘师太譬如祭酒,朝华就是司业,二人都住进学馆中,方便办开馆典礼。

只有裴忌觉得不便,原来两人一起上朝一起下值,午间不用吃廊下食,并肩到廊后街吃午膳。

夜里再一起去,虽还不是夫妻,可比寻常夫妻一天里见的还多。

裴忌颇为满意,还觉得成婚之后日子会更美。

到时一个被窝里起来,一同进宫上值,一日三餐都在一块,到晚上再回一个被窝去。

没想到朝华收拾了铺盖住进学馆,也不再去千步廊,一忙起来,两人五六天才能见一面,还不是在家中。

就在集贤街上见,坐下吃碗面都难,有时分吃块炸糖糕,有时就在街边买只烤红薯。

两人明明官阶都不低,却连坐下用饭的功夫都没有。

裴忌的感叹先还是“悔教夫婿觅封侯”,料想以后成婚也是“辜负香衾事早朝”。

朝华口中咬着糖糕,掏出帕子替他抹去唇角糖汁:“等选到女属官,让她们把活接过去,我就轻松些了。”

“再忙也就是这两个月而已。”

两月之后就是婚期。

待上京城桃杏盛放,芳枝花满时,礼部终于择定太医学馆开馆吉期。

开馆那日,集贤街两头挤满了人。

太学的学生们俱都挤过孔庙,来看太医学馆招收的二十多个女医学生。

朝华依旧站在净尘师太身后,她还是那身蓝绸官袍,等待接驾。

今日太后驾临,跟王师凯旋那日一样,学馆附近的酒楼饭庄挤满了人。

正对着太医学馆的那家酒楼二层的包间全被容家殷家定下了。

容老夫人带着儿子媳妇和孙女儿坐在里头,远远望着穿官服的朝朝,令舒已经看过许多次,令惜却没见过,她目不转睛的望着。

姨娘每每告诉她女儿家多练针线就好,今日她才知道,原来练针线也可以去太医学馆。

容寅坐在容老夫人身侧,这是他两年之中第一次迈出容家。

他知道真娘隔着这块雕花木板坐在他隔壁,要是凝神细听,仿佛还能听真娘说话声,想到真娘此时正跟他一起看着女儿,容寅眼中终于透进些光亮。

隔壁包间中真娘泪落沾襟,岳氏拍哄她:“别哭呀,赶紧多瞧两眼,你哥哥跑船之前说了一定得看看,你得给画下来。”

真娘吸吸鼻子,当然要画,还要画一幅大的!

朝华抬起眼,先是看向隔街二楼的亲人们,跟着又在人群中看见了楚六,楚六见她瞧过来,冲她笑开了。

响锣静鞭之后,太后的仪仗从宫城驶来,停在学馆门前。裴忌一身郡王服色,跟在太后身边。

邓太后凤冠翟衣,缓步入内,抬头看着神农堂,微微颔首。

今日她能来太医学馆祭神农,明日便可去太学孔庙,天门既开,眼前的路便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朝华左右随侍,一整日都不得闲。

待送走太后的仪仗,裴忌已经买来她最爱的街角那家的糖糕,递给她道:“吃罢,累不累?”

朝华接过去先咬了满口蜜豆,而后才道:“累倒还好,只是腿酸些。”

裴忌笑了:“成婚那日,包管你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