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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图听见这句,哈哈一笑:“你这人,倒有意思,等着。”

说完翻下墙头,羽箭“嗖嗖”破空,都被谢玄挡住,呼延图绕进奉先殿中,没一会儿拿了些东西出来。

在屋顶上一摆:“吃罢,你家祖宗的供的酒。”

几只坛子都打翻了,只余下这一坛,还有些点心烧肉,他也一并取了出来,吹吹上面的落灰,撕了条鸡腿。

他坦坦荡荡递过来,谢玄也大大方方接过去。

呼延图先饮一口,再递给谢玄,谢玄也喝了一口,底下那些人还没商量出要拿他们怎么办。

池一阳见二人都喝酒吃肉了,咬牙对紫微真人道:“师父,要不要……”

“不可。”

皇帝虽死,也该有个体面风光的葬礼,太孙登基,下诏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总不能摆只死刺猬在棺椁中。

呼延图自灭族之后,苟活于世,一生中都没有与人对坐饮酒,何况是在这生死关头。

他一直做的都是些见不了光的勾当,此时万道金光照在身上,眼前这人命运也不比自己好上太多。

仇人已死,他心中一轻,举起坛子:“死前跟你喝一杯酒,倒也算痛快。”

谢玄接过去,一口气喝尽了:“你死你的,我可要活。”

他突然将酒坛一抛,大开大合,方才落在地上的羽箭被风腾起,急射向弓箭手,最前排的弓箭手取出盾牌抵挡。

谁知眼看那箭就要射到,却又高起一截,避开盾牌,将盾牌后方那些人射了个七零八落。

凭他一人之力,就折损了一半弓箭手。

紫微真人双手一绞,拂尘丝断,这万根银丝破空而去,谢玄跳起抵抗,风罩竟半点用处也无。

根根银丝直刺入皇帝尸身,只是银丝太细,竟瞧不出来。

银丝细若毫毛,却坚韧如铁,只要沾身,便穿筋过肉,谢玄连退数十步,胸前腿上被扎得十数个洞,鲜血汩汩涌出,站立不稳。

紫微真人趁此时放出仙鹤,仙鹤越变越大,变作一只巨鸟,叼起皇帝的尸身,送回到紫微真人身边。

池一阳喝道:“放箭!”

眼看谢玄呼延图二人就要被射成刺猬,千百支箭破空而至,被一只大手齐齐捏住,指掌用力,那百来支箭竟被捏成了碎屑。

仙鹤昂首长鸣,巨喙又向殿顶啄去,被那只大手扯住了脖子,一记就给扯断了。

鹤羽似雪花散漫天际,落到身上,化为纸屑。

谢玄已经站立不住,抬头看去,就见玉虚真人凌空坐在酒葫芦上。

大掌一出,紫微真人便只是他,他叹息一声:“师兄,你五十年前不肯入世,如今又是因何破戒?”

玉虚真人在酒葫芦上伸了个懒腰,伸手一捞,把谢玄和呼延图捞了起来,眼看谢玄身上百十个血洞,也不知伤没伤到筋脉。

谢玄几欲晕去,从牙根挤出一句:“小小!”

玉虚真人点点头:“知道知道,哪能少得了她。”说完一掌劈颈,谢玄翻眼晕了过去。

虽在点头,可脸色并不轻松,小小离魂太久,人未清醒,不能再此地久留,得赶紧替她设阵替她喊魂。

紫微真人迎风腾空,那只雌鹤死了,又乘雄鹤飞起,站在鹤背上,与玉虚真人对立:“师兄当真要阻我?”

玉虚真人叹息一声:“师弟,你终究未破魔考。”

紫微真人紫袍凛凛,银发飞飏,肃道:“天地不言,以我弘道,观天之意,执天之行,何考之有?”

他为天下选明君,君王既失其道,便该再择明主。

谢玄本身负天命,可天地翻覆,星移宿易,自然该再换一个。

玉虚真人摇了摇头:“经此一劫,道门难存,你观天之意,就是颠覆道门?”

“只我在此,道门不覆。”

说着拂尘一挥,劲风扫去,玉虚真人手指都未抬一下,身子轻晃,身下云团似个圆斗笠,斗笠打了个转,力量随风泄去。

谢玄身子一晃,清醒片刻,就见一柄拂尘一只葫芦,在云间碰撞,撞击之力四散开去,震得宫城屋瓦咯咯轻响,屋斜人倒,滚作一团。

他再次昏去之前,心中想到,原来紫微真人两次都未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