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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 晚照安分地看守着夏侯见雪,她觉得自己能得到这份差事实在是幸运。

既能看热闹,还能趁机打个盹。

此时的宁王府众人简直忙成了蚂蚁, 宁王整整一夜没睡, 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从边境守军到禹宁城巡逻, 再到王府布防, 宁王带着手底下几个亲信并大管事,都重新核查筛查过问。

宁王之前便以“世子幼小”为由, 从内廷要了人手, 这些人手过来禹宁后, 便被放在宁王府内, 不许进出。

至于小世子, 宁王更是下了大心思, 足足抽调了八位暗卫日夜不休地守卫着小世子, 并有两百宁王亲信侍卫护在小世子的院落外。

除此之外, 宁王将之前的奶妈尽数押入大牢严加审讯,又挑选了六位新奶妈, 轮番值守照顾。

如今的小世子身边已经是铜墙铁壁, 任何人休想动小世子一根头发丝

可以说,宁王府所有的人几乎整夜未眠。

但是让人不可思议到毛骨悚然的是, 哪怕宁王府以及禹宁已经翻天覆地,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按部就班, 打更的更夫,捡粪的条狼氏, 还有凌晨时分运送了新鲜菜肴进来王府的庄上人,所有的人似乎都不曾有丝毫察觉。

此时的宁王哪怕已经愤怒滔天, 但也死死压下来,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就在五更时分,宁王似乎又下了一道盖了亲王印章的密令,昭告随云山所在州府官署,随云山一带出现黄教逆贼,他将调集人马前去捉拿逆贼,要求当地州府官署设置路障,截断各处通往随云山的官道,以免误伤百姓,又因剿匪一事事关重大,各地官署务必严加保密,切勿泄露风声。

晚照看着宁王这雷厉风行,越发佩服赞叹,主人就是主人,去挖自己王妃的尸骨都得先扯一面大旗,以公谋私!

不过对于宁王接下来的举措,晚照也是好奇。

如今夏侯见雪找人替嫁一事瞒得密不透风,但是这种事,能瞒住一时,不可能瞒住一世,所以最后他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夏侯见雪,以及怎么和夏侯神府解释这件事?

只是这些显然不是晚照可以随意问的,她也猜不透。

这时候,终于有暗卫过来,和晚照打了手势暗号,之后才提起,说是殿下要提审女贼子。

女贼子……晚照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就是夏侯见雪。

显然宁王是不屑用“夏侯见雪”这个名字称呼夏侯见雪的。

哪怕他已经心知肚明。

晚照便低声道:“稍等。”

夏侯见雪挨了那么七八巴掌后,哭哭啼啼,晚照和另一位女暗卫实在是嫌她吵,便私底下又给了几巴掌,夏侯见雪嘴角出血,痛得抽搐,最后昏睡过去了。

几巴掌就把她打懵了……晚照觉得自己特别能干。

此时宁王来提人,晚照也有些担心,怕这夏侯见雪不省人事,到时候自己反而被责怪。

于是她连忙找来了一壶冷茶。

那暗卫见此,疑惑。

晚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待我唤醒女贼子。”

暗卫默了下,之后心领神会,郑重颔首。

于是晚照将那一壶冷茶兜头泼洒在夏侯见雪脸上。

夏侯见雪本来昏沉沉的,突然遭此一泼,一个激灵,骤然醒来。

醒来后,她便看到,摇曳的烛光中,有一张娇媚至极的脸,正对着自己甜笑。

她惊恐,下意识便要大叫出声,谁知道就在嘴巴刚张开的时候,口中便被塞了一个什么,不太干净,有些异味,干涩。

她挣扎要拿出,但已经被晚照反扣住,一根绳子利索捆绑起来,之后把她交给了那侍卫。

侍卫面无表情,拎着小鸡仔一般拎起来就走。

晚照见此,自然不舍得,她还想继续看热闹,于是她恭敬跟随,很是勤快的样子。

夏侯见雪就这么被拖拽着过去厅中,路上却恰好和侍卫拖着什么人擦肩而过,伴随着一股血腥味。

在那一瘫离开后,她陡然想起适才那人身上的布料,被血侵染的布料,那是罗嬷嬷!

她顿时齿寒,齿寒之余,又觉一股恨意涌了上来。

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待她们!

一个男人家,也是皇室贵胄,却这么对待一个世家门阀的深闺娘子,她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这时候,她已经被拖拽到了厅中,在那头晕眼花的痛苦中,她睁开眼,却看到大厅中一片暗沉,没有烛火,只有一盏半明半暗的宫灯挂在前方。

宫灯摇曳间,光影投射在前方惨白的墙壁上,于是墙壁上便跳跃着仿佛鬼魅一般的影子。

她不寒而栗,无法控制地簌簌发抖,只觉得自己已经踏入了无间地狱。

这时候,就在上方,一个男人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反省了一夜,你想明白了吗?”

那声音嘶哑冷漠,是尖锐的刀刮在磨刀石上的声音,让人齿冷。

夏侯见雪的手指甲紧紧地抠住地上的条纹铺砖,咬牙道:“到底,到底要我想什么……”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

宁王一身修长的墨袍,无半分修饰,就那么俯首立在厅中,俯瞰着下方瘫着的女子。

他垂着眉眼,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夏侯见雪心里一紧,她咬牙,拼命地撑起身子,看向宁王。

宁王俯首下来,在很近的距离审视着夏侯见雪。

尽管此时的女子脸上红肿,狼狈不堪,不过他依然可以看到,这个人和她很像。

眉眼,鼻子,唇畔,甚至肌肤,每一处都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宁王的审视中,夏侯见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哪怕恨极了怕极了,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在这样几乎视线相接的凝视中,她身为女性的羞耻感依然缓慢崛起,会下意识逃避,也会脸红耳跳。

他确实生得太过俊美,可以让任何女子目眩神摇不敢仰视,哪怕此时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依然不曾折损半分天家龙子的尊贵魅力。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宁王发出一声嗤笑,不屑的,嘲讽的,以及玩味的笑。

夏侯见雪瞬间脸红,狼狈地挪开眼。

但是羞耻以及恨意越发恣意横生,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粗俗卑鄙残忍的人!

宁王颇有兴味的样子:“你确实像极了本王的王妃,就在刚刚,本王看着你,也觉得很有些心动。”

夏侯见雪愤恨至极:“滚,滚开!”

宁王:“不要急,你之前不是和本王谈条件吗,怎么,现在不想谈了?”

夏侯见雪几乎气疯了,从来她都是高高在上,从来她都是受人仰视。

世交之家的兄长曾经用那么痴迷的眼神望着自己,偶尔间去庙宇祭拜烧香时曾经有男子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貌美。

但是现在,宁王的游刃有余让她无法忍受!

她咬牙切齿:“你不必折磨我,随便你要不要谈,你以为我会任凭你这样羞辱我吗?你这个畜生!”

宁王耷拉着眼皮,轻描淡写地道:“哦,这么生气?本王可以好心提醒你,你恼了时,一点不像本王的王妃了,你变得粗俗丑陋,本王还是喜欢你像本王王妃的样子。”

夏侯见雪一怔。

之后,她悲从中来,耻辱以及绝望涌上心头。

那个女子纵然面目和自己相似,但也只是皮囊罢了,她有半分自己的好吗?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军户,高门大户的诸般讲究,她懂什么!

但是现在,她堂堂夏侯氏贵女,竟然要努力“像她”。

不过,此时脸上疼痛的肿胀,以及冰冷的地砖,这些都在提醒她,今日不同往事。

她已经一脚踏入狼窟,她必须设法自救了。

那什么王三靠不住,罗嬷嬷靠不住,莫经羲靠不住!

而眼前男人性子诡异,若是自己一个不察,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所以她到底硬生生吞下羞耻,紧绷着身子,颤巍巍地道:“你有什么话,说便是了……你要,你要谈什么?”

宁王笑看着她:“你现在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可以听从本王的安排了?”

夏侯见雪咬着唇:“你说。”

宁王看着她包羞忍耻的样子,颇为满意地颔首:“你生得貌美,看上去也算有些才学,乍看之下,虽然东施效颦,不过勉强有几分本王王妃的影子吧。”

夏侯见雪气得脸都白了,但她依然忍着。

宁王又道:“唯一不好的是,你没有本王王妃的庄重文雅,看样子肚子里也没几两墨,性子也轻佻了一些,一看便是长在市井,不曾受过教诲的粗野之人。”

夏侯见雪咬得嘴唇都几乎出血,她再是能忍,也忍不住了:“殿下,妾身虽沦落至此,殿下既不讲礼法,愿打愿骂,或者干脆要了妾身性命,妾身都无话可说,但是妾身虽不敢称雅,却也自小饱读诗书,能辨琴,能咏吟,殿下又何必昧着良心,用‘粗野’二字?”

粗野的,轻佻的,长在市井的,分明是那王三!

王三有半分庄重文雅吗?

这个男人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假吗?

宁王听了,似乎有些惊讶:“是吗?你竟然也懂琴棋书画?那可以,你现在便给本王吟诵一首吧?或者来一段小曲也可以。”

夏侯见雪听他这语气,一下子受不了了:“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杀要剐尽管来,但是何必这么侮辱我?我便是再不济,我也是夏侯氏嫡女,是百年门阀的贵女,你身为皇室子弟,就是这么羞辱别家女子的吗?若是传出去,难道不会折损殿下的名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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