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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候下苗秀梅可以明天,人家两口子说话她何必进去讨人嫌。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时候,苗秀梅照旧勤快,里里外外该她干的,不该她干的,全都干了。

可她走起路来分明还不太方便,明显可以看出腿是崴了。

顾舜华便有些受不了了,她想着人家两口子的事,她管不着,这没错,可这脚都崴了,还得干活,这算什么?

顾舜华过去,恰好她哥顾振华蹲那里拿着火筷子捅炉子,她便劝道:“哥,嫂子脚崴了,你让她别干活了,多歇着。”

顾振华:“我和她说了,她不听,她说已经不疼了,而且小心点,不会伤到脚。”

顾舜华:“那也不能这样啊!她说不疼就不疼吗?再说了,哥,你不能这样对人家,人家嫁给你,你好歹有点爷们儿的样子行不行?”

握着火筷子的顾振华蹲在炉子前,仰脸疑惑地望向顾舜华:“怎么了?”

顾舜华看他竟然完全没当回事,终于冷笑一声:“哥,要是别人,这种闲事我肯定不管,这种话我也不该说,可你是我哥,该说的我就直接说了吧,现在嫂子跟着你进门,她初来乍到,你不能这样对人家!你因为以前的对象和妈闹别扭,你说你让刚进门的嫂子怎么想,左邻右舍看在眼里,你这不是让人家跟着吃瓜落吗?你让她有脸没脸?就算不说这脸面,你好意思吗,人家心里能好受吗?”

这些话,顾舜华都憋了还几天了,她是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说出来后,她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痛快多了。

顾振华拧着浓眉,浓眉上还残留了一点煤灰渣子,他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顾舜华,好像顾舜华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顾舜华也有些纳闷,自己说得很过分吗?这不是正儿八经的道理吗?

顾振华沉默了一会后,终于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之后咳了声,道:“舜华,你说得有道理。”

顾舜华:“嗯?”

顾振华:“我去和你嫂子说说,让她多歇会,回头我也注意,尽量多顾她面子。”

顾舜华:“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你要怎么着的问题啊!你要和嫂子过日子,不是应该正儿八经对人家好吗,而不是说我这个当妹妹的说了你什么。”

顾振华深吸口气,点头:“对,舜华,你说得对,你说得,我心里都明白,我肯定多想想。”

说完,他抬起手,拍了拍顾舜华的肩膀:“好了,舜华,我听你的。”

然而顾舜华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这叫什么事,一股子敷衍劲儿,倒像是她不懂事闹脾气一样。

她气鼓鼓地瞪了顾振华一眼。

当天上班,她心里偶尔想起这件事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就算她嫂子真是封建时代小媳妇遵守三从四德好了,也不能这么没脾气啊,任竞年猜得看来是有道理,可他们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也要办离婚了?已经说好各奔东西了?

一时又仔细回想了那本书中的内容,关于她哥哥,真得只提了一嘴,说有个哥哥下乡,但具体后面什么情况,根本没提。

她在煎炸烹炒的滋啦声中忙碌着,心里却不由想,为什么没有?如果说自己这个世界是完全遵照那本书而来,那她可以理解诸如雷永泉的存在,因为书里面至少侧面提到了雷永泉后来的情景,哪怕是模糊的几笔,那么这个人物就有了鲜活真实的存在。

可是自己哥哥呢,怎么会后面彻底没了?

按照设定,自己作天作地要进监狱,那哥哥这种不是应该至少涉及吗?哥哥别管对外人怎么样,对自己这个妹妹,就算自己作恶多端,他那性子也得护着啊!

顾舜华这么想着,便觉后背发凉,她甚至有了莫名的恐惧,害怕那些自己无法掌控的未知。

下班后,她和自己爸说了声,又请教了爸一些讲究,便匆忙过去雷永泉妈妈家了。

现在并不缺钱,哪怕是折腾着盖了房子置办了各种家当后,也有四百多的存款,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多挣一些钱。

想到哥哥并不在那本书中存在,她竟然有些忐忑,不能掌控的不安全感抓住她,让她开始想着,多做一些,多挣一些钱。

当下匆忙赶到了雷永泉家,雷永泉看到她,便把她拉到一边:“昨天严崇礼顺利把你送到公交车站了吧?”

顾舜华:“送了啊。”

雷永泉有些愧疚:“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顾舜华心里明白,他是真想送自己的,但他妈那样,明显是不乐意,也许是真得有事,也许是不想儿子和自己多掺和,顾忌着什么。

当下她笑着说:“瞧你,磨磨唧唧的,这点小事至于吗?”

雷永泉耸着眉,无奈地道:“我妈那个人,大多时候挺好的,不过有时候又有点小九九,你别在意。”

顾舜华更加忍不住想笑:“我要在意那个,得,我别来往了。现在我这不是想跑个堂会嘛,你妈就是我正经大主顾,大主顾吱一声,让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才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给我钱就行。”

雷永泉叹了口气:“行吧,也是你豁亮,没多想,这事要是搁常慧啊!”

搁常慧怎么样,他却没说。

顾舜华却想起常慧。

雷永泉妈妈的为人,最近她也算摸着了脉,人品是正直善良的,这没得说,做事也礼节周全,反正你和人家打交道,绝对不可能吃亏。

但人家面上笑得再好,其实心里有一杆秤,你到底几斤几两重,该怎么待你,排到多少号,都有个星戳子戳在那里呢。

对于顾舜华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她又和雷永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无非就是打打秋风挣点跑堂会的包儿,既然要挣钱,脊梁骨挺那么直宁死不屈犯不着。

但是常慧就不一样了。

常慧弯不下这个腰。

当下叹道:“永泉,提起常慧,我倒是想和你说说,常慧她——”

谁知道雷永泉妈妈笑呵呵地过来了,说是各样食材都备好了,就等着做了,又道:“等会儿舜华你来做,让书园跟后头,也学着点。”

冯书园从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怕大厨的手艺不外传,我哪好意思偷师呢。”

顾舜华笑道:“这也没什么,大厨为什么是大厨,因为处处都是功夫啊,一般人要是随便看几眼就学会了,那大厨也不用干了。”

几句话,倒是让冯书园有些下不了台,意思明摆着,都不怕你学,你学也学不过去。

雷永泉妈妈听得却眉开眼笑:“说得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大厨的手艺啊,炒爆熘炸烹煎烧,处处都是功夫,那都是打小儿练出来的,能在玉华台当大厨,更是不一样。”

冯书园抿了抿唇,附和着说:“还是雷阿姨有眼光,点了顾师傅这么一位将,这是慧眼识英雄。”

她顺势拍了一马屁。

雷永泉妈妈自然很受用,笑呵呵地道:“打顾师傅最开始一过来,我就觉得这是一个能干的,后来一看,果然没假。”

几个女人说话,雷永泉还有些跟不上趟,他刚才听到顾舜华说常慧,还想继续听,谁知道就被打了岔,他看了顾舜华一眼,只好先不说了。

顾舜华根本当做没看到,理都没理,便跟着雷永泉妈妈一起过去了厨房。

雷家是四合院,厨房就在朝北的倒座房,挺大的厨房,开阔,比顾舜华新修的小房子都不小。

雷家弄到的食材就是好,羊肉据说是内蒙运过来的,听到这个,顾舜华多看了一眼,她在内蒙矿井那么多年,这样大块吃的时候也并不多,没想到回来后倒是见着了。

顾舜华先挑选了佐料,葱姜蒜,枸杞子,花椒八角等,用纱布包好了,再挑选红枣,红枣自然要精选最上等的。

红枣挑好了泡上,这边泡着红枣,那边便开始将羊肉洗干净了切块。

雷永泉妈妈从旁陪着一起做,冯书园也跟着打下手。

做到这里的时候,冯书园便道:“顾师傅,这样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这么大块,怕是炖不烂,到时候老爷子他们嚼不动吧?”

雷永泉妈妈在旁边不说话,好像没听到。

冯书园便继续笑道:“兴许顾师傅在玉华台当大厨习惯了,没考虑老爷子年纪大牙口不好的事,没事,咱提醒了就行了。”

顾舜华这才慢悠悠地道:“咱们是要用砂锅慢慢地煨,要想彻底入味,就得煨到了火候,如果切成小块,等羊肉入了味,只怕是肉块也煨得稀烂,不成型了,现在切这个块,是正正好的,吃起来稀烂,不费牙口,但是也不会不成型。”

冯书园:“顾师傅当大厨不但会做饭,倒是也能逗闷子,哪能那么正好?”

顾舜华笑了笑:“我们都是正经手艺吃饭,哪有那闲工夫和人逗闷子说笑话,说一就做一,说二就做二,做不到还不如回家抱孩子!”

之后,她一抬眼,看着冯书园,淡淡地道:“我们可不像有些同志,安定门说话前门听,没一句靠谱的。”

安定门和前门这都是四九城的门,这个门说话只能去那个门听,这就是不靠谱了,没边没沿。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就差直接怼冯书园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