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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迎云怕是忘记了,宫廷之中,信德帝已经有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自己这种长在宫外,在信德帝眼里根本排不上。

如此,各怀心思姐弟二人在定远侯府侍卫护送下,前往燕京城,总算这一日,抵达了燕京城郊外六十里庄院,按照计划,他们会在这里歇息一晚,第二日便径自进宫了。

可是抵达这庄院时候,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平淡无奇庄院,却前后拥簇着成群侍卫,这些侍卫精神抖擞整齐划一,一看便不同凡响,待到进去后,便有仿佛捏着嗓子说话仆人前来恭敬地见礼,请他们进去。

霍迎云和霍迎峰顿时想到了,这仆人分明是宫中太监。

前来接他们正是信德帝身边赵太监,赵太监看着霍迎峰,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皇上血脉了。

他恭敬地笑着道:“老爷在后院等着少爷和小姐呢。”

霍迎峰和霍迎云自然猜到了,这位所谓“老爷”就是皇上了。

霍迎峰抿紧了唇,他见过几次皇上,皇上看着他时候,倒是颇为赏识,但是他还是觉得别扭,他觉得那就是皇上,不是他父亲。

藏在袖子下手微攥紧了,他到底没说什么。

霍迎云却瞬间眼睛亮了。

她就要正式认皇上为父了,就要成为公主了,她努力地在心里想着见到这位生父皇帝后,应该怎么说,她必须让这位亲生父亲知道这些年她过得不容易,必须孝顺乖巧,必须让父皇喜欢她。

总有一日,霍筠青会为了曾经如此对待自己而后悔。

心怀各异姐弟二人,在那赵太监引领下,踏入了这庄院后宅,又经过一层层侍卫,终于来到一处雅静之所在。

霍迎云心砰砰直跳,她觉得自己踏出每一步,都是通往公主步,她甚至看到了楚潭云一家那震惊嘴脸。

甚至在这一刻,她觉得楚潭云仿佛也未必就那么好……

她和霍迎峰踏入了那书房,书房之中极为安静,坐在主位上男子清雅秀美却威严从容,霍迎云认出,这就是那日和自己父亲说话帝王,至于站在他身边,想必是宫中女官。

霍迎云和霍迎峰齐齐跪下。

信德帝忙道:“快起来吧。”

起来后,霍迎云咬着唇,望向信德帝,眸中含泪,却不言语。

霍迎峰有些局促地低着头,也不说话。

信德帝:“迎峰,迎云,朕想了你们几日,你们总算来了!”

霍迎云眼泪落下,凄声唤道:“父亲!”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信德帝身后琪雅公主却突然开口:“迎云呢?人呢?”

信德帝忙指着霍迎云:“她这不是来了,你小声些吧,她还不知——”

谁知道这话说到一半,琪雅公主嘲讽冷笑:“你竟然敢骗我?赵敬,原来你自始至终就存了骗我心,亏我还真信你了!”

虽然她也想着骗他,但那不一样!

信德帝:“这是什么话?你也不能信口开河,朕是那种人吗?”

琪雅公主:“你不是那种人吗?”

信德帝:“……”

琪雅公主:“说,你把迎云藏那里去了!”

她是越想越气恨,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在街上恰遇了迎云,之后又潜入府中看了她臀上小痣,确认那就是自己女儿,岂不是会被信德帝弄来假“迎云”给骗了。

当下也是后背阵阵发凉,不敢置信地望着信德帝:“你若是没答应过,也就罢了,但你嘴上说给,背后却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来骗我,你是想骗我带着这来历不明女子回去?然后你在那里偷笑我傻吗?”

这话听得霍迎云一脸懵,她无法相信地望着信德帝:“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霍迎云,难道还能有假吗?”

琪雅公主冷冷地剜她一眼:“闭嘴,你冒充迎云,还敢在我面前满口胡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霍迎云听得简直是想笑:“我就是霍迎云,岂能有假,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一口一个我是假?”

琪雅公主本就对信德帝失望至极,一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见不到女儿失望更是让她气恨,如今听得霍迎云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条长鞭,之后一甩。

只听得“唰”一声,屋中白影闪过,霍迎云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女人,她竟然敢打自己?

自己不是来当公主吗,眼前这帝王不是自己亲生父亲吗?这个疯婆子凭什么说自己是假,还当着父皇面打自己?

鞭子打在身上,是屈辱,也是钻心疼,她之前也是定远侯府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等气,当下几乎是无法反应,过了半响,眼泪才唰地落下。

她是来当公主,不是挨打。

她凄然地望向皇上:“父,父亲,孩儿确实是迎云哪,不信你问孩儿养父定远侯,我是他从小养到大!”

一旁霍迎峰也是皱眉,冷眼旁观,他看出来了,那个女子身份好像不一般,皇上对她都颇有些忌惮,这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说迎云是假迎云?

信德帝也是被吓到了,虽说他女儿多,虽说这个女儿不是他自己养大,但那到底是他女儿,也是当年他亲手从琪雅公主那里抱回来,琪雅公主这是疯了吗,不认女儿也就罢了,竟然还打女儿!

他正要辩解,却见琪雅公主手握长鞭,峨眉高挑:“哪里来下贱女子,也敢冒充我女儿,赵敬,赶紧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我就和你没完!”

信德帝:“……”

这简直是疯了!

偏生这个时候,琪雅公主已经开骂了:“你有没有廉耻,竟然给我弄一个假女儿来骗我?鲜廉寡耻背信弃义信口开河,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信你!你妄为人君,妄为人父!”

信德帝听得头疼,很是无奈地望向霍迎峰。

女儿也许是假,但儿子假不了,他见过好几次,这确实是霍筠青一手帮他养大儿子啊!

他指着霍迎云问霍迎峰:“她真是假?”

霍迎云哭了,她疼得厉害,羞耻至极,但是皇帝父亲竟然怀疑她:“父亲,我怎会是假,我就是定远侯府长大啊,我就是迎云哪!”

霍迎峰也是懵了,他略犹豫了下,还是对皇上道:“姐姐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父亲养大……”

说到一半,他声音便低了下去。

他心里还是觉得霍筠青是自己父亲,至于皇上,那只是皇上,但是当着皇上面,这么说又似乎不合适。

信德帝却没顾上那些,他当然信霍迎峰,当下无奈地对琪雅公主道:“我何曾骗你,这确实是当年那一双儿女,是筠青一手养大,筠青万万不会骗我。”

琪雅公主却是嘲讽冷笑:“他不会骗你?那就是你骗我了?反正那个女人不是我女儿,要么是霍筠青骗你,要么是你们合伙骗我!”

信德帝头疼:“你何以认定她不是迎云?”

琪雅公主却是不由分手,直接指着霍迎云道:“你把裤子脱下来!”

霍迎云听得信德帝和琪雅公主话已经是心惊肉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父皇在她面前如此窝囊?

还有……她让自己脱裤子?

这太无理了!

信德帝也吓了一跳,又见琪雅公主已经上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琪雅公主哪里听那些:“左右这里无外人,我女儿屁股左边有一块月形红痣,这是再错不了,是我家族女子才有,她若没有,那就不是了!”

说着间,她已经上前,一把逮住了霍迎云。

霍迎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听那言语,这女子大有来历仿佛和自己有关,但,但她简直是一个女疯子啊!

她低叫一声,向皇上求助:“父皇,救我!”

然而信德帝听琪雅公主说得如此证据确凿,也疑惑起来,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是霍迎云就这么活生生被琪雅公主逮住,直接一把就要撕她裙子,霍迎云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叠声求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就是霍迎云!”

琪雅公主掐住她咽喉:“你这女子,何曾无耻,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冒充我女儿!”

霍迎云又气又羞又恨又怕又急,一时又是傻住,须知她也是侯府千金,何曾遇到过这种事,简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人家骂到脸上来,还要撕破了裙子看什么“红痣”。

好在这个时候,霍迎峰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喝道:“大昭女子重名节,就是要看,也须进去内室才能看!”

信德帝也终于跟着道:“对,对,去内室查看!”

琪雅公主行事素来肆无忌惮惯了,在她北狄,要看就看,有什么好顾忌,不过想想,这是大昭,当即冷笑一声:“婆婆妈妈,倒是讲究多,既如此,跟我进来!”

说完,拎着霍迎云,仿佛拎一只小鸡般,直接拎进了内室。

一时屋中只剩下信德帝和霍迎峰,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霍迎峰尴尬地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低头间,两个人心中自是各有想法。

霍迎峰是茫然疑惑,又暗惊 不已,想着这女子是谁,看着行事倒是不像中土人士,但又仿佛和皇上有莫大干系,甚至……仿佛自己和姐姐应该是她儿女?

霍迎峰不敢细想,一想之下,便觉心惊,看来自己身世背后还隐藏着诸般隐秘。

至于信德帝,却是在挖空心思拼命地想,到底哪里错了?琪雅公主虽然性情刁蛮鲁莽,但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为何一口咬定霍迎云是假?